文档如雪花纷飞,16年澳门赌场的流水账单洒满了杨谦的满面。
玻璃幕墙猛然爆发出刺耳的声响,无人机携带着郭明德赠送的菠萝包,穿破窗户,径直飞入。
杨晟眼疾手快,一把接过点心,随即狠狠地砸向大哥,那流沙馅顿时溅得对方满面黄红。
“请你食夜宵啊大佬!”
“你个冚家铲……”
杨谦摸到胰岛素笔要扎,突然被智能系统播放的《帝女花》打断。
杨晟趁机骑到他背上,用领带捆住那双定制西装袖:“报警?我同你惊差人?”
警笛声从中环码头传来时,杨晟正用菸灰缸撬保险柜。
突然瞥见杨谦口袋里掉出的珍珠耳环——和母亲葬礼上戴的一模一样。
“收声!”他抓起鱼缸里的血红龙塞进大哥嘴里,“今晚呢条数,我同你慢慢计!”
窗外无人机群突然亮起霓虹灯牌:【阿妈叫你返屋企饮汤】。杨晟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把杨谦的手表扔进碎纸机当投币玩具。
激烈的打斗中,碎玻璃片如同锋利的刀刃般四处飞溅,碎片扎进了他的掌心,杨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疼痛浑然不觉。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恨上,彷佛身体上的这点小伤根本不足以分散他的专注。
掌心的伤口开始渗出鲜血,沿着手指缓缓滴落,但他依旧紧握着拳头硬扛着。
那些被误解的童年画面呼啸而来——五岁那年他发高烧喊着要妈妈,杨启铭却站在病房门口冷笑。
“让你那个戏子亲爹来照顾啊。”
至今为止,他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戏子”爹到底是谁?而母亲被误解这么多年,她曾经解释了无数次……
可没有一次,父亲是对她说一句“我误会你了,对不起啊。”
他可以出轨养二奶,也可以包养无数个情人,却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没有一点点愧疚!
第58章
回忆
2014年·香港太平山别墅
十四岁的杨晟赤足踏过光滑的柚木地板,那冰冷的触感令他不禁回想起上个月的生物解剖课上,指尖轻触过的蛇鳞。
他和朋友们刚飙车回来,此刻浑身都是汗,彷佛空气中还弥漫着轮胎摩擦地面留下的橡胶味,以及引擎高速运转后散发出的热气。
琴音轻扬,自三楼缓缓飘散,那是母亲手指间流淌的《致爱丽丝》。他凝望阶上光影交错——昨夜父亲摔碎的红酒瓶,如今将晨曦裁剪成斑驳的血色菱纹。
“晟仔。”林绮岚的声音裹着药香,她总把抗抑郁药藏在装燕窝的珐琅罐里,“帮妈咪收好这个。”
翡翠项链落进掌心时带着体温,孔雀翎造型的吊坠背面刻着“LQL 1998”。杨晟踮脚想给她戴上,却瞥见领口下的淤青,他皱着眉刚想问,母亲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绽开暗红的花。
“妈咪你……”
“要记住……”她打断杨晟的话,冰凉的手按在他后颈,“生病时喝冻柠茶,钥匙在钢琴凳夹层……”
旋转楼梯传来皮鞋声,林绮岚收音,杨晟被猛地推进衣柜,樟脑味呛得他流泪。
父亲的声音透过雕花门板刺进来:“又给那野种塞什么脏东西?”
杨晟蜷缩在路易十六风格的雕花衣柜之中,樟脑丸那刺鼻的气息与母亲常用的茉莉香水交织,化作浓稠的液体,拥堵在他的喉咙。
十四岁的他,细数着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划痕,那是上周父亲皮带扣刻下的痕迹。
“喂,你连野种都教得这么没规矩。”杨启铭的声音像钝刀割过檀木地板。
透过黄铜合页的缺口,他看见母亲脊背挺得像天鹅,端坐在梳妆台前。她雪纺睡裙的肩带滑落,露出锁骨处新鲜的齿痕,在晨光里泛着青紫。
梳妆台抽屉被粗暴拉开,杨启铭抓起一枚白玉发簪冷笑。
“还留着那戏子送的定情信物?”簪子折断的脆响中,有什么滚到衣柜门前。
白玉发簪碎在她脚边,裂成三段的簪身渗出暗红色液体,这根和其它都不同,那是父亲去年从拍卖会抢来的千年血珀。
母亲突然笑起来,嘴角胭脂晕开像枪伤:“你弟弟昨晚咬我这里……”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牙印,“他说我连呻吟都像跳《天鹅湖》。”
杨晟感觉掌心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那是五分钟前母亲塞给他的孔雀项链,此刻翎羽纹路正随着她的笔划凸起。
当镜面上的血字写到第三个“9”时,父亲的鳄鱼皮鞋碾上了她的手指。
杨晟数着佛珠上的莲纹,三十三下心跳后,他听见皮带扣的金属刮擦声。
骨骼碎裂的脆响让杨晟咬破舌尖。血腥味漫开的瞬间,母亲转过头朝他藏身的衣柜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