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整晚都沉默的站在公主身侧,静静听着蛇尾滑过花丛叶子碰撞时的簌簌声。
公主声音轻的像是怕惊醒谁的美梦:“你回来后斐就很开心,它一直闹着要见你,让我也睡不好。”
斐,就是那条巨蟒,听到主人喊它的名字,即使玩的正开心,也从花丛中回身,赤红色的眼眸在夜光映照下闪烁着像宝石一样温润的光泽,见到和冬,更是将尾巴伸来,松松缠着她的腰。
和冬架起胳膊,尽量不去碰到这个大家伙,在主人面前触碰她的精神体,实在太过亲昵。
公主不像是莽撞到跟哨兵私会的人,和冬接到通讯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冒充,深夜赴约也是担心冒充者知道自己计划失败再做出别的举动,从而毁坏公主名誉。
见到公主那一刹她确实有点惊讶,听到这个解释虽然有些意外,但细思起来竟然合情合理,就连她自己面对耍赖的卡洛夫也毫无办法,公主怎么能制服巨蟒呢?
和冬道:“是这样啊。”
可哨兵的心里除了庆幸外还是不可避免地涌上一股失落。
和冬用余光描摹着公主的侧脸,光洁、柔和,即使在夜晚带精神体出来玩,也严严实实的戴着手套,坐在长椅上的仪态无可挑剔,是悬挂在宫殿中任何一副贵族肖像画都不能比拟的鲜活与美丽。
真正靠近这人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贪婪——想要靠近,不顾外人看法,考虑不了两人中间横亘的鸿沟,只要能见到普琳,所有伤痛便能不药而愈。
初冬时节,夜晚风寒,和冬不着痕迹的变动位置,用身体为她阻挡那些烦恼。
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一个合格的哨兵不应该让场面沉默,更不应该一直让向导挑起话题。
她可以向像艾伦、像布鲁斯,像任何一位在交际舞会上跟向导继续发展的哨兵那样,主动跟他们调情,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若有若无的试探两者中间的那条界限。
但她看着公主,看着那裙摆上的钉珠在月光下闪烁的光泽,和冬又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这么对她,公主犹如明月高挂空中,不应沾染一丝尘埃。
她的憧憬真要说起来应该是一种亵渎。
想到这里,她因深夜私会而产生的那种背德感更加强烈,黑夜化作无数双眼睛,它们默然屹立都在指责哨兵的自私。
“殿下。”
在普琳看来前,和冬低下头,一副时刻谨记自己的职责样子:“殿下,不早了,回寝殿休息吧,明天您还要按时起床。”
公主微微蹙眉,看她一眼,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直接站起身,走在前面。
不一会儿两人就拉开一大截。
和冬隐隐觉得不对,公主好像是生气了,为什么生气?偷偷溜出来让斐放风,结果信任的哨兵却如亨瑞一样规劝她回去吗?
她突然有些后悔,这对公主来说应该是很难得的一段休憩时光吧?她怎么能因为自身的狭隘和痛苦,就让公主中止享受呢?
斐的身体也游过来,用巨大的脑袋轻顶哨兵的腰,好似在催促她上前,和冬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马追上去,而是伸手温和的将其抚开:“斐,听话。”
精神体属于主人,她无法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对其表现出亲昵。
现在听到艾伦的安慰,和冬恍惚间觉得公主如果不喜欢她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相信公主,”和冬这么回复艾伦:“如果她让我回到卡特琳宫,那我便回;如果她不愿意,那我便回到圣巴巴拉宫,我在那里也有如你们一般的朋友,你不用为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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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星国王诞辰的热闹劲儿一直没下去,卡特琳宫办完篝火节,其他宫殿又相继举行活动,好像王室突然拍板决定解决整个贵族男女的婚恋问题,一直在下面托着不让人停下交际的舞步。
而正值休姆默克宫举办宴会的时候,和冬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请柬,——王储阿姆斯特朗邀她共进晚餐。
“你是我最真诚的朋友,你跟母亲对帝国的忠诚至今想起来仍让我震撼,今夜休姆默克宫正好举办宴会……”
亨瑞在一旁为公主诵读邀请函,读到这里,公主突然停下抚摸斐的手,他赶忙看过去,还以为王储如此光明正大的抢人惹了她不快,谁知道公主竟然笑了起来。
“大哥可真是贪心,”公主笑着说:“总是做出一副明君的样子,什么人都想拢到自己身边,但是人来了又不肯给他们好处,这些年我只听见他的心腹升职、搂钱,从没见过别人得到什么嘉赏。”
“想让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你说我那表弟知道自己投靠的是这么个抠门儿的家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