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皇帝会无止境地包容司徒征胡闹吗?
几人又争论几句,司徒征心里不耐,道:“我先进宫和陛下陈情。”
定远侯夫妇没有再说话,默认了。至少当面和皇帝报备了,总比一声不吭冲到庭州好。
司徒征从石凳上起身,大步走了。他在府里吩咐好了预备出远门,才一路疾驰到行宫求见。
燕崇登基后,宵衣旰食,每日都和重新入朝为官的秦绰等重臣商议大事,和早前司徒征想见就见的太子截然不同。
他在紫宸殿里候了两个时辰,燕崇才有空见他。
皇帝不顾仪态地接过内监递来的温茶,一饮而尽。他抬手免了司徒征的行礼,直白问道:“又是因为纪襄的事?”
“是。”司徒征将今日听到的消息一说,“.......臣要去庭州。”
皇帝道:“司徒,你有没有想过,纪姑娘是自愿走的,如果真跟着谢侯一家走了,连你担心的生命危险都没有?”
他坐下,道:“我瞧你是关心则乱。她有本事助我登基,还能在外活不下去了?你不必找她的,她如果真嫁到谢家,也会过得好。”
殿里落针可闻,许久,司徒征艰涩道:“我从前辜负了她,还没有好好补偿她。是因我之故,才害得她远走——陛下,我必须要找到她。”
燕崇道:“那你去吧。”
闻言,司徒征略微错愕。
“你去吧,只要你想好了,去庭州就去吧。”燕崇微微笑道,“等你回来,秦公还等着和你共商大事,他有不少想法,我瞧有你在会更好。”
司徒征泛起一阵愧疚,无言以对。
他跪地谢恩,走了出去。
匆匆回京后,下属仆从已经准备好了远行的物事。他拜别父母,叮嘱养在母亲膝下的一个庶妹多去陪伴,轻车简行,向北而去。
谢家的人已经走了五日,谢侯带来的将士大部队早前已经回去了。是以谢家亦是车马轻便,一路风餐露宿,有时候连官驿都不住。
司徒征问了几家官驿后,知道在途中是绝对不可能追上谢家了。他不再沿途找官驿打听,直接向着庭州而去。
十日后,他在庭州总管府里见到了镇北侯谢宪。
谢侯起初还以为他这皇帝近臣是带了皇帝急令而来,毕竟这一行人看起来消瘦憔悴,像是日夜赶路来的。
让司徒征的下属都去歇息后,司徒征开门见山问道:“谢侯,永穆县主纪氏可在府上?”
谢宪惊讶地挑挑眉,他事忙,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为何问这个。既然没有正事,他就让人将儿子找来,自己赶去军营了。
面对谢方,司徒征又问了一遍。
谢方沉默了,许久才嗤笑一声。
“谢小侯若是不答,我将搜查府上和庭州。”
谢方哈哈笑了起来,这笑并非开怀,而是嘲笑。他看向带着风霜之色的司徒征,他一定是日夜兼程赶路而来的。但那又如何呢?
他听说过司徒征当众表达过对纪襄爱慕的事情,但他也说了,是他单相思。
然而从他出现在这里时,谢方突然想起了一件旧事。
在荒山野岭里,他沿着车马轨迹找到纪襄时,司徒征似乎是从她坐着的地方出来的。事急从权,纪襄不是那种被外男碰一下说句话就寻死觅活的性子,正常而言她早被司徒征扶着出来了。
他们两个认识,而且有矛盾。
谢方脑中闪过种种猜测,道:“你是用何等身份,来问纪襄的事?”
“和你没有干系。”司徒征很快回答道。
谢方定定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她在何处。”
司徒征霍然起身,道:“谢小侯不必扯谎,有人目击你们离京那日她也在,她究竟去哪了?你可曾想过,她独自在外会有多危险!”
谢方也站了起来,道:“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是用不着你来假惺惺关心她!她亲口告诉我,她已经准备了许久,有安全的住处,我才答应帮她离家的!”
他派去的女婢回来后就忘了纪襄去的地名,但根据女婢追上他们的速度,他能猜出纪襄其实并没有走远。
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司徒征。
“我倒是想问问,你有何资格来问我?”谢方握了握拳,“她即使父母亲不慈,在京城里也能好好生活,非要销声匿迹离开京城,是不是你害的?”
司徒征哑然。
无言以对,他无言以对。
谢方目露怒光,一拳砸向司徒征的脸。他什么都没有想,放下手时惊呆了。
司徒征不闪不避,直直地受了他一拳。他的嘴角流血,司徒征掏出手帕,面色平静,在手帕上吐出一口血沫。
他这种态度,谢方反而讪讪。但他还是更气恼司徒征做过的事,他一定是对纪襄做了很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