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又归于了沉默。不知是否是幻觉,她听见了低低的哭声。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屋里漆黑一片。纪襄拍了拍门,喊道:“有人吗?”
她今日什么都没有吃,饿得厉害。
纪襄拍了一会儿,放下了红肿的手,自嘲一笑。她环住自己的膝盖,不断地想着还有没有办法能够出去,被关着,她即使辩解也找不到人听。
要怎么出去呢?
这里不知是听了吩咐不能放她出去还是干脆没人值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即使作势撞墙自尽,拿簪子割脉,也许都没有人听到。
也许就放任她自裁了......
纪襄蹙眉,她还是别尝试了,真将自己这么折腾死了,那真是可笑!
或许太后一会儿就醒了。
她安慰着自己,突然听见了轻微的敲门声。很快,一个她熟悉的太后宫女碧桐轻轻敲开了门,塞给她一包手帕裹着的点心。
纪襄感激地接过,问道:“碧梧没事吧?”
碧桐轻声道:“她没事。姑娘,你快吃吧。”
纪襄抿抿唇,不好意思道:“我想方便。”
闻言,碧桐谨慎地看了看周围,有两个和纪襄关系不错的宫女正在望风。她收回目光,道:“姑娘跟我出来吧。”
夜色里烛影昏暗,二人弓着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碧桐小声告诉她,陈淑妃就宿在侧殿,唐嬷嬷也生了大气,她们不敢将她放出来,又说明日一寻到机会就来给她送水送吃食。
纪襄感动不已,忍住眼泪点点头。
但她悄悄回去后,又意识到了,太后还是没醒。
她醒醒睡睡,到了天光乍亮,骤然从一个噩梦里惊醒。
纪襄四肢酸软,站起来走动了片刻。
这间屋子大约就是用来软禁犯错宫人的,什么家具陈设都没有。
她分不清时间,只能根据小窗的明晦程度来大致判断时间。这日黄昏,残阳如血,碧桐悄悄地给她送了几块糕点,告诉她太后短促醒过一回,又昏迷了。
听她语气,太后的身体状况似乎更不好了。
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但如果再不出去,即使皇帝不杀她,她也要在这里疯了。每日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对着一股空荡荡的白墙,等着碧桐来悄悄送些东西。
这日大约是碧桐一直没有寻到机会,纪襄饿得头晕眼花。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她被关进来的第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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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殿外,司徒征大步向前,回过身来,问身后脚步虚浮的陆谨:“还能走吧?”
陆谨虚弱地点点头。
“那就快些。”司徒征说完,皱了皱眉。
陆谨心里惦记着司徒征承诺在江南和京城各自给他安排一处宅子,咬咬牙继续向前走。他离开司阳三日,司徒征在三天内找到了他,将他带了回来。也许司徒征是铁打的,但他不是,浑身疲惫酸疼,脚动一下就疼。
也不知道司徒征是怎么疾驰三日不歇息的,他心里嘟囔了一句,看到司徒征又一脸肃容转过头,连忙跟上。
入殿后,司徒征向陈淑妃行礼,简略地介绍了这是太子寻来的名医。
陈淑妃看着二人眼下青黑,满脸风尘之色,让宫娥先带着二人去梳洗。司徒征很快回来了,他是外臣,不好留在内殿里,侯在了门口。
他微抿着唇,神色冷峭,静静地看着殿内光景。
陆谨梳洗好后,立即走到了太后床榻前,把脉后立即道:“能救。”
他让一个年轻的太医帮忙支撑起太后,又指挥宫女放下床帐,深深吸了口气。
淑妃见着床帐都放了下来,怕有不妥,让人立去将太子,太子妃,几个皇子公主都请来,若是皇帝得空,也一并请来。
没一会儿,太子妃和大公主二公主来了。
几人见礼后,沉默相对。太子妃焦急地踱步,若是陆谨都不行,那太后是真的难了。
半个时辰后,床帐霍然拉开,唐嬷嬷惊喜
地小跑,膝盖砸在了淑妃和太子妃面前的地上,道:“太后醒了!”
“太好了!”
“总算醒了!”
“谢天谢地......”
陆谨给太后诊治完毕,低声问了几句太后的感觉,站起来抹了一把汗,笑道:“太后这回是因祸得福了。”
已经走到床榻前的陈淑妃蹙眉道:“你这是何意?”
陆谨对着几位贵人躬身行礼,看着太后,细致地帮纪襄说话。他说太后常年不在外行走,本身心有郁气,被人一刺激,反而排出体内浊气。日后根据他的养身方子吃个半个月的药,再经常在日光和煦时出去走个一刻钟,身子会越来越强健。
他道:“多亏有这回的契机了。”
太子妃笑道:“既然娘娘醒了,纪姑娘已经被关了三日三夜,也该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