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误会她了。”萧恪视线飘忽,仿佛看到了九年前那个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照顾的温暖的少年,“在我濒死的边缘,她从来没放弃过我。”
“我大概能理解你对她心动的原因——但其实我认为,还要更早,只是其他的时间点不便于在节目里展示,也不想让她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成为最后的知情者。”
贺澜拍了拍萧恪的肩头,稍微加重的力道似是在帮助他保持清醒与理智。
“我想,被困荒岛的那几天,让你更加明晰地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也肯定了弟妹在你心里的份量——比起爱护她,你似乎从她那里得到了更多心灵的慰藉和支撑的力量。”
“是,你说得没错。”
这是萧恪难得对贺澜的话表达了认同,当所有事实摆在自己眼前时,他不想回避,也没有勇气否认。
在萧恪错误的认知里,他本该怨恨、本该遗忘,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将余笙的一颦一笑,从自己的生命里完全剔除,以至于哪怕抱着一丝丝怀疑和希望,他也要找回记忆里那个鲜活的少女,他多想亲口问问她当年到底为什么放弃自己。
但当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只觉得一切根源都是自己的误解——她怎么可能和那些毫不犹豫放弃自己的家人、朋友一样,她是那样特别。
“她说我不够信任她,我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不愿意同她一起承担,自作聪明地做了自以为对她好的坏事。”
此时此刻的萧恪,像极了被摔碎后勉强拼凑起的青花瓷器,美丽而破碎,令人想要触摸却不知从何下手,多一分怠慢都只觉得于心不忍。
贺澜与萧恪相识八年,都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弟妹那样豁达开朗的女孩,一定不明白你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吧?她给你机会解释了是不是?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你又自大地那个冠冕堂皇的答案向她重复了一遍……但你当年转学的原因,又不单单是给那次荒岛危机一个交代。”
“那件事我不想提。”
贺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虽然明白萧恪的顾虑 ,但还是不放心道:“但你应该知道弟妹开始关注沐苡然了吧?或者该说是,沐苡然找上弟妹是必然,只是前阵子的交通事故给她们创造了一次机会。”
“沐苡然到底跟余笙说了什么?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沐苡然就像一颗埋在三八线上的定时炸弹,萧恪没办法主动去清除,也不愿意多此一举,只是一旦爆发,便会两败俱伤。
“她们交谈了什么我是不清楚,但弟妹她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问过我你跟沐苡然的关系,我觉得沐苡然大概是开门见山将她那套自以为是的观点对着不知情的弟妹一顿输出,但你也别太担心,依照弟妹那个性格,可不会就这么受了欺负拍拍屁股回家。”
虽然贺澜说得轻松,但萧恪还是不免担忧。
“你怎么回应她的?”
“我就说,关于沐苡然的一切都涉及你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如果她真的想知道就亲自来问你,你一定毫无保留。”
贺澜笑嘻嘻地盯着萧恪,故意窥探他的反应,但萧恪始终一脸严肃,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没来问我。”
“那你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呢?”
贺澜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挨了萧恪突如其来的一暴栗,但丝毫没有收敛。
“老萧,我觉得呢,你其实还没做好准备面对她——至少在当年你转学的真相上,你都没办法向她坦承,但这恰恰是她对你最遗憾的地方。”
“遗憾?我的离开,对她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据我所知,她当年并没有出演话剧社那场毕业大戏。”
“……为什么?”
可贺澜却双手一摊,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女孩子的心思,猜不透的。”
“老萧啊,咱们男人,不能总是畏畏缩缩的,让女孩子主动像话吗?就算你只有**成的把握,剩下的一二成也足够你试错。”贺澜弯了弯嘴角,一字一句皆是肺腑,“去把九年前错过的,追回来吧。”
特地为四对嘉宾租下的录制别墅里,文朗正坐在客厅吧台看书,萧恪追下来的时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本来萧恪不想打扰文朗,只打算绕道离开,没想到文朗却喝着咖啡,不紧不慢地先开了口:“找余笙吧?”
“嗯,你见到她了?”
听文朗主动提起,萧恪索性直接走了过来,但文朗却很是有限地转过身去替他做了一杯手工咖啡,不知道为什么,萧恪今天也是破天荒地有耐心,竟然真的等他做好咖啡后慢慢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