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梨花。
徐纾意很喜欢女儿的名字。
想必……他也是如此。
卢月照亲侍汤药,夜间和徐纾意同宿一榻,母女间错失了十八年,彼此间有说不完的话。
从徐纾意口中,卢月照知晓了那株盛开在寿宁宫外的梨树从何而来。
那是卢玄暻和徐纾意成婚那年二人亲手在定王府种下的,只因徐纾意喜爱梨花。后来,徐纾意入宫做了皇后,她得先帝允许,将这株梨树移至在了她彼时的寝宫庆仪宫,后来做了太后,太皇太后,又将其移植在寿宁宫院内。
“二十多年了,这株梨树长得极好,春日荼蘼,满树碎玉。”徐纾意望着窗外喃喃道。
“先帝待娘亲好吗?”卢月照忍不住问道。
她知晓生父与娘亲情思甚笃,那……娘亲后来的夫君呢,待她好吗?
“傻孩子,他待我很好,他还说要认你做干女儿,要封你为公主,可是被我和大臣阻拦,于是他愤愤不平只得写下了册封郡主的诏书,说等有一日找到了你,要把你接进宫陪我,还要为你择一位举世无双的夫婿。”
“我当时还笑他,说这世上称得上举世无双的适龄男子就只有你的太子。他说,‘好啊,那就做我的儿媳,你我二人既做夫妻又做亲家,那才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知,一语成谶,因缘际会,你和祜儿当真成了夫妻。”
“我与他……是政治联姻,那时候的我被生父以死相逼,圣命难违,没得选,况且,他答应了我要寻找你的下落……我时常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我们两个这样的夫妻,每每在一处,诉说着对彼此亡妻亡夫的怀念,而后一起落泪……”
“我忘不了你爹爹,他也忘不了祜儿的生母。”
“我和先帝都不是彼此心中最爱之人,可十年夫妻,他待我极好,他在我心中,也存着分量。”
徐纾意擦干眼泪,“不说我了,说说你,你十八年的乡下生活是何样的,还有你的亡夫‘清明’,我看旂儿这般模样性情,除了像你之外,想必也有清明的影子。”
卢月照微微怔忡,向徐纾意娓娓道来。
可最终,她还是没有选择将清明就是裴祜之事告知娘亲。
她在等,等他想起的那一刻。
十八年来的成长点滴直至将近一月后,也就是卢月照和裴祜成婚前五日还未说尽。
“你和清明这般感情还是莫要让祜儿知晓太多,我怕他……会嫉妒,甚至会恨上清明。”徐纾意笑道。
是啊,卢月照之前便早就领教过他究竟能够吃味儿成何般模样。
就好比现在卢月照已经带着旂儿返回景和园待嫁,依旧能够感受到裴祜的嫉妒。
只不过,这次并不在于旂儿,也不在于“清明”,而在于他的母亲,卢月照的生母。
偏偏他这近一月什么都做不了,更不敢打扰母女两人,只能于白日与卢月照相见,而卢月照的心思也不在他身上一分一毫,都在照顾她娘亲上。
可徐纾意也是他的母亲,甚至还叠了一层“岳母”,裴祜只得压抑下自己对卢月照的想念,与她一同宽慰徐纾意的心情。
可裴祜实在是想卢月照想得紧,疼,可晚间两人并不在一处,期间只有一次,是徐纾意抱着旂儿去御花园之时,他强压着卢月照,在他临时安睡的侧殿要了她。
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寿宁宫,两人动静又不敢太大,裴祜并未餍足,只得稍稍缓解相思。
但卢月照就不同了,她怪他太狠,太忘情,她双腿都直打哆嗦,站都站不稳。
第132章
为了参与乾王的大婚,裴祜另一心腹池行近日也返回了京城。
自从裴祜于庆虞县恢复记忆,池行被留下照顾磕了头的卢月照后,他还未返回京城就接到了裴祜的密信,信上只交代给了池行一件任务,那就是暗中潜入恪王军营,伺机策反恪王副帅,而池行也不负主子重托,圆满完成了这一任务,这才有助于裴祜将恪王一网打尽。
池行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许久,甚至旁人都以为他死了,就连于元忠陈宇和丁远也是最近才晓得他究竟去了何处。
经过近一月的审判,恪王一党之罪真相大白,很快被昭告天下。
李康泰之父李垄乃恪王长久以来的敛财工具,几十年来几乎将整个庆虞县吸干,敛财手段之一便是开设众多赌场和地下钱庄,诓骗诱骗众多普通百姓进入赌场,从而染上赌瘾,家破人亡。
卢月照忽然想到了赵子路,或许他和媛媛的悲剧也与李家以及恪王脱不了干系。
李家包括李垄和原大理寺卿李锡在内众涉案其中的族人已被下狱,待问斩,至此,盘桓迫害庆虞县多年的李家彻底覆灭,而媛媛的日子却越过越好,在卢月照的盛情邀请之下,周媛和马大娘准备入京定居,卢月照已经为她们母女在京城中买好了一座三进宅院,距离乾王府很近,乘马车只需不到两刻钟,而周媛之前的书肆生意也越做越大,越做越好,等入京后,她便要在京城继续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