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因此乾王愠怒,才有了今日这般尴尬情形。
但是,就算那日没有发生,今后也总有一日会上演,她依旧会选择孩子,就像他,不会因为自己与他多睡了几回便变成那等爱屋及乌心胸宽广之人。
她可以看他的眼色,可以仰他鼻息,若是表面上能够过去也便罢了,偏偏他眸间冰雪她历历在目,看得真切,既然他如此厌恶旂儿,连表面都不愿维持,那她也不必在此了。
“卢月照......”裴祜自嘲一笑,“你很好。”
果然,如他所想,她在他和旂儿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旂儿,而不是他。
明明早就知晓,可当她真正说出口的这一刻,裴祜还是心下酸楚。
也是,他算什么呢,如何能与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相比,况且,这个孩子还是她与她的亡夫曾经深爱彼此的见证,就算那人不在了,可只要有这个孩子,他便会一直在她心里存在,就如同他那日细细观量下,旂儿面容上与她不同的那三四分容貌一样,就是清明的血肉骨骼。
但是,直到此刻,裴祜深觉,他那点仅存的自尊在她的决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这个乾王的自尊早就被她一点一点磋磨,没剩多少了。
而他,也只是想要让她留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
哪怕与她血脉相通之人是旂儿,哪怕她深爱之人另有其人,哪怕她只是因为自己的权势地位在留在自己身侧,哪怕她根本不爱自己......
也无所谓了。
“卢月照,你一定要本王说出那句话才行吗?”
裴祜红了眼眶,顿了一瞬继续说道:
“没错,我是在吃旂儿这个奶娃娃的醋,我嫉妒他,嫉妒你爱他,嫉妒你满心满眼都是他。”
“我是个贪心之人,要了你的身子,还想要你的心……我知晓你心里有你的亡夫清明,更有你们两个的孩子,你深爱着他们父子二人……可是,你哪怕分出一点点的在乎给我呢,我甚至不敢奢求你哪怕爱我一分一毫......”
“还有,谁说我不喜旂儿,他生得与你有六七分相似,我怎会不喜欢他?”
“我承认,那日是我嫉妒在先,这才累及旂儿,是我的错,是我心胸狭隘。可是,你难道就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与你,与旂儿好好相处吗?”
“你就这般的不信我?”
卢月照被他的话语惊得怔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乾王能够说出来的话。
他为何要这般?
放手二字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字眼,为何他偏要苦苦相求?
他问得没错,她是不信他。
不信他堂堂摄政王会对一个乡野寡妇动了情,不信他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并非情欲之下的哄骗,不信他会真心真情对待自己,不仅仅把她当做暖床的工具,泄欲的器皿。
可他神情真挚恳切,眸中尽是痛楚,那里映着她的身影,而她就是那个带给他挣扎痛苦的源头……
猝不及防,她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卢月照的脸颊贴覆在他的滚热胸膛,听着他因她而杂乱无章的结实心跳,而她,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卢月照,你不要这么残忍……好不好?”裴祜嗓音哽咽,近乎恳求。
就是这几近卑微的挽留不舍,倏然刺痛了她的心脏,她原本平静的心跳也开始渐急。
卢月照忽然觉着,他的怀抱与气息竟是那般熟悉,熟悉到仿若早已刻进她的血肉,早与她相连相依。
脑海中好像有什么要挣破重重枷锁,那里被横冲直撞,疼痛不已,甚至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唤着她,急切不已。
而这痛楚很快落在她的心间,更化作她眼眸之中的清泪,让她难受,心痛。
裴祜收紧了双臂,将身前女子紧紧抱住。
“别走,我不许你走,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去不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找到,再也不让你离去……”
不知何时,裴祜胸膛衣襟一阵湿濡,身前被他紧紧禁锢的女子隐隐低泣。
他再也忍受不住心下思念,钳住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唇。
有泪水滑下落至二人纠缠的唇舌,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谁的泪。
谁的痛。
第118章
距离上次裴祜对着卢月照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后已经过去了五日,在最后,他并未告诉卢月照,他已经知晓了她和清明过往细节,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和倔强,他怕她知晓后会一脸鄙夷,笑他吃旂儿这个奶娃娃的醋也就罢了,还要吃清明那个死人的醋,怕她会一眼看透自己。
这五日以来,除去早朝外,裴祜几乎日夜待在景和园内,已然要拿出将此处作为第二个乾王府的气势,将处理政务与见大臣都安排在了澄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