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仔细细端详着卢月照的面容,布着皱纹的眼里全是惊叹。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实在是可惜。
“是呀,按理来说大娘不应该为庄敬哥的事儿再操心,那怎会忧思过重呢?”卢月照疑惑地看向葛氏。
“其实吧,有这么一桩事一直是我的心头结。”
“哦?”
“就是敬儿的婚事,他今年也二十三了,他比你大五岁,结果呢,你孩子都生了,他的媳妇儿还没个着落,我这才着急上火。”
“那,庄敬哥可有合适的人选?”
葛氏摇头,“你来京城这么久了,也知晓他,刑部整日忙得和什么似的,他一天到晚净泡在里头,十天里有九天都宿在衙门,家都不怎么着,每天见的除了男人还是男人,根本没什么机会和京城里的小姐们相看,以至于这婚事一直拖着到了现在还没个着落。”
“这不,约莫半个月前,我花了重金找上了城里有名的媒婆,想要她给费些心思,我对未来儿媳也没什么要求,毕竟咱家这情况也确实挑不上别人,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我这还算上进的儿子,只要对方是个知书达理的,能看上敬儿就行。”
“庄敬哥不论是相貌身材,还是品性德行都出挑,加上他如此年轻就已经官居从五品,如此前程似锦,一定会有合适的女儿家愿意的,大娘不用太过于忧心。”卢月照说道。
葛氏点头,“谁说不是,那媒婆三日后就上了门,这小姐的父亲是户部的四品官,听说人家家里原本是不打算见这媒婆的,这样的官家小姐不会缺上门提亲的人,可姑娘的父亲一听媒婆要说亲的人是敬儿,就把媒婆留了下来,原来他曾和敬儿在办案时打过照面,这位钱大人对敬儿很是满意,而且钱大人的小女儿也是熟读四书五经,是出了名的德行好,样貌也是个清秀的,我怎么看怎么满意!”
卢月照展颜笑道:“那很好呀,若是两方家里都愿意想必庄敬哥的亲事就快成了,说不定我还能在返乡前喝上一杯喜酒呢!”
一听这话,葛氏脸上的笑容渐渐没了,“可问题来了,敬儿他不愿意!”
“为何?”卢月照问道。
葛氏面上有些犹豫,可还是开口说道:“敬儿他说自己配不上人家钱小
姐,不愿意耽误人家的大好婚姻,说什么都不肯。”
“庄敬哥虽说如今官位不及钱大人,可钱大人正是因为看中他的潜力这才想要将女儿嫁给他,既然钱大人都没觉得庄敬哥不相配,他怎会这样想呢?”
葛氏看向卢月照,神色有些尴尬,她犹豫着开了口:“我也是前些时日才知晓,敬儿他原是心里有了人。”
“他心里有了人?”卢月照瞪大眼睛,“是哪家小姐呢?”
葛氏面露难色,“不是官家小姐,这姑娘倒是个极好的,就是......已经嫁人生子,如今还守了寡。”
卢月照眉心渐渐蹙起,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难道是......”
她自己?
葛氏点头。
“我竟不知。”卢月照皱着眉心。
“那日,他匆忙之间被唤走,他的书桌就没有收拾,我想着去给他摆放整齐些,就看见了他藏在书下的一幅画,上面的字我不认识,但我认识上面的人,就是梨儿你的模样。”葛氏叹道。
“大娘,可我对庄敬哥并无心思,我只敬重他,当他是我的兄长。”
“我知晓,”葛氏拉住了卢月照的双手,“我知晓你对敬儿没有心思,可他对你有心思,甚至想要为了你不要他的大好前程......”
葛氏停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卢月照知晓她的意思。
为官之人怎能与寡妇纠缠不清,先不说其他关乎官声前途的惩处,就说御史言官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人淹死。
“梨儿,举人老爷对敬儿,对我家的恩情我们娘俩没有一天忘记,没有卢举人免去束脩细心教导,根本不会有敬儿和我的如今光景!若是想要报答你,怎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口!但是,敬儿他不能赌上他的前程和你在一起啊,他没有背景人脉,他这个位子有多少人盯着想要,只要他出一点错,立刻就会被人撸下去,没人给他求情!”
“我明白。”卢月照回道。
“梨儿,你是个顶好的姑娘家,若是你去年没有拒绝敬儿就好了......可是,既然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先不论能不能与钱大人结亲,现在要紧的是必须让敬儿他对你断了这份心思,要不等他越陷越深,那就晚了,到时候别说我整宿整宿睡不好觉了,我还不如一条白绫吊死在树上,好过看着敬儿一错再错!”
“大娘把你当女儿看待,还请你一定回绝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