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照顿了一瞬,继续道:“王爷,民女小妹和孩子无辜,惊驾之罪民女愿受任何惩处,绝无半句怨言,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妹和小儿。”
随后,卢月照俯身叩首。
裴祜静静听着她的言语,唇角微微勾起,又像是没有看到卢月照的低头恳求一般,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婴孩。
旂儿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滴溜溜转过来盯着裴祜瞧,他本来就是个不认生的,更何况面前这个男人还一直对着自己笑,巧了,旂儿就喜欢人对着他笑。
婴孩的笑声又一次传进卢月照耳中,她闭了闭眼睛,竭力压下心中不安。
她那日当街拦马是做好了接受乾王雷霆怒火的准备,可是她如何也不会想到,有一日乾王会出现在她的家中,不但将香雪绑架,还挟持着她的旂儿,这是为何?
卢月照忽然想到,她幼时养过一只小狸奴,小狸奴第一次见到老鼠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把老鼠当做了耍头,抓住后玩儿一会儿,就故意将老鼠放跑,老鼠以为它得了释放,拼命向前跑去,可没跑多远就又被那狸奴抓了回去,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老鼠筋疲力尽,奄奄一息,不再挣扎,最后,小狸奴也玩儿累了,玩儿饿了,就一口一口地将老鼠吃掉。
卢月照觉得,此刻的乾王与那只小狸奴无甚区别,也在玩儿这样的把戏。
所以......
等到他戏耍她过后疲惫厌倦了,是不是也会一口一口地将她,将香雪,还有旂儿啃食得连渣都不剩?
“旂儿,你说你娘亲这是在做甚,本王方才都唤她为‘救命恩人’了,她怎还就跪在地上了?本王此番前来明明是为了答谢你娘亲的救命之恩,你说她这般可让本王如何是好?”裴祜语气幽幽。
听到这番话,卢月照心下一惊,忙道:“民女惶恐,怎当得起王爷的一句‘救命之恩’,明明是王爷对民女全家有再塑之恩情,而且......是民女自己要跪的,与王爷有何干系。”
裴祜的视线从旂儿身上缓缓移开,移在了卢月照俯首的单薄身子上,最后,落在了她那脂白的脖后。
微微侧首,可见其上的血痂,甚是明显。
“哦?听你这话,是知晓本王所说之‘救命之恩’为何了?”
“不不不,民女不知!”卢月照反应过来了,北同村旁的山洞之中,乾王分明是乔装,况且,他这般天之骄子,生来便是储君,怎会愿意让人记得自己受伤时的狼狈模样?
“民女口误,自拦车驾之前,从未见过王爷贵容!”
“哦?是吗?抬起头,看着本王回话。”
“是。”
卢月照抬头,与裴祜视线相对。
裴祜轻轻皱了眉,眼神中满是疑惑,“可那日你明明见了本王的模样,还为本王包扎伤口,甚至留下了一瓶果酒,果酒甘甜,本王至今记得那味道。你......当真不记得了?”
那她究竟是该记得还是不记得啊?
卢月照敛下眸子,心中暗道。
她咬了咬牙继续回道:“民女实在惶恐,那日外出采买,却不小心迷了路,这才偶遇王爷,举手之劳,不足王爷挂齿,王爷对民女才是有如再造之恩,民女不胜感激。”
“这么说,是不需要本王报恩了?”
“民女不敢!”
“你既如此笃定不需要本王相报,本王也不好勉强,只不过——”
卢月照的心再次提起来,她竖着耳朵仔细去听裴祜接下来的话语。
“本王有一件事还要你相助,你若是愿意,就当报答本王照拂你妹妹和儿子之恩,”裴祜顿了一瞬,“当然,本王是在与你相商,你若是不愿意,本王自不会勉强。”
“不,何来勉强之说,民女微末正愁不知该如何报答王爷恩情,只要是民女能够做到,民女定竭尽全力!”
卢月照不假思索地答道。
名为商量,实则要挟,她哪里有选择的余地,直到此刻,她才知晓乾王的来意。
只不过,她有什么是能够为乾王做的吗?
“你如今每隔一日便会去往吴府为吴仲彦的妻子授课,本王的要求很简单,你只需做你该做之事,只有一点,若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即刻向本王汇报。”
卢月照只觉得脊背发凉,乾王竟知晓自己在吴府做事,不过也是,普天之下,只要是他这个摄政王想要知晓之事,想必不出两日便会放置于他的案头。
他开口便唤自己的名字,后来还叫着旂儿的名字,想必关于她的一切,乾王无有不知,否则,也不会找上自己。
“敢问王爷,若有消息,民女该如何告知?”
“很简单,就往你院中的那棵梨花树上系一个红色绸带,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与你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