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将我带入了府上,意欲将我送上你夫君的床榻,我没杀了你们泄愤,你们倒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曜凶狠蹙眉,他一刀喂进了陈方全的身体。
陈方全惨厉尖叫,额头满是大汗,江曜见得温热的血喷溅手心,却没就此罢休。
这对夫妻,六年前将他带入太守府,差点对他成事,能逃脱全靠他留了心眼。
江曜恨极了两人。
“陈大人啊陈大人啊,凉州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爷,你手上沾有多少条人命,全是些可怜的孩子。上天不开眼,竟让你当上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正。”
江曜眼中冰凉:“我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昏暗之室,再多的肮脏也会被掩埋。
不过一刻钟,屋中已没了声息,江曜也有些累了,他抬手以手背抚了一把下巴。
刹那间,鼻腔满是浓厚的血腥味。
想到这是陈家夫妻两人的血,江曜厌恶地摆了手,他灭掉蜡烛,欲出院寻人收拾残局。
便在这时,屋外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推开门的一刹那,屋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姬时语遏制不住地捂住鼻子。
无尽光亮照入了屋中,江曜侧目而望,看清楚来人,他登时大惊,整个人是后怕的慌张。
“阿,锁……”
姬时语望见了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一幕。
有两具尸体正朝门这面侧躺,一具半张脸已是破碎糜烂,另一具眼窝空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姬时语挪不动自己的眼睛,她死死盯着那双空洞眼窝,在那之上的菩萨眉。
眉是完好的,她认出人来了。
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陈夫人。
姬时语双腿发软,站不稳路,她哪里见过这等场景?
当即是满脸惨白,踉跄要倒,姬时语赶忙抓住了身边的门板。
可一垂头,一双碎掉的眼珠子就落在脚边。
“啊!”
姬时语神魂俱碎,被吓得彻底魂飞魄散。
江曜,他,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姬时语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抑制不了胸腔不断的痉挛反呕,攀着门边便是干呕起来。
“阿锁。”
江曜一袭赤红官服,他双手沾血,连衣袍也染红了大半,血液干涸,暗红点点。
站在屋里中央,宛如置身于炼狱之中。
见姬时语呕吐,江曜想上前,可身上血腥气太重,又惟恐她受不了。
踌躇之下,最后还是没有迈出步子。
少年的眉宇很干净,只下颌被擦留了一处血迹,他狐狸眼垂下,像犯事被抓住的孩子。
“阿锁,你先出去,不要在这儿了。”
江曜哄着她说。
“你……江曜!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能开刀见血!今日你怎么在陈家光明正大的杀了人?”
姬时语一双水灵灵的猫瞳再也忍不住望向了他,她的干呕停不下来,脚又软的厉害,几度扶住自己爬起来。
便为了质问江曜。
江曜显得无措,“我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我不来你就瞒着做了?江曜,你真的不可理喻,我的话你听进去过吗?”
“我何时没听过?阿锁,我已是足够听你的话了。”
“你这叫听话,那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死的,不是被你杀了?江曜,你就不该杀陈大人和陈夫人,你为什么,你……”
“阿锁,他们两人就是该死。”
江曜蓦地冷下脸:“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今日即便你在跟前,这两人我都杀定了。”
姬时语真感到一股莫大的毛骨悚然,她是不是直到今日,才真正看清楚江曜的真面目啊。
他藏了多久。
那张干净皮囊之下,是如恶鬼一样的凶残。
他下手这么凶狠,会不会……
有朝一日也杀了她?
他会杀了她。
他真的会杀了她的!
姬时语眼珠子都在突突的跳,脑中不断浮现起陈夫人的音容笑貌,如菩萨似得温柔,话音又宛如舒氏,相当真切。
到了最后,便是陈夫人空空荡荡,被挖去眼珠子的眼窝,直勾勾盯着她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啊!
江曜觉察姬时语眼中的害怕,她的身子在不停颤抖,从踏进门后便未停下过。
她凝望他的时候,宛如一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花。
“阿锁,你别怕我,我……”
江曜朝前走了一步,他神色落寞,狐狸眼低垂,当真在和小姑娘认错。
“我可以把事由都同你解释清楚的,你愿意听我说吗?”
“你别过来!”
姬时语一张玉白的脸毫无血色,她是真心在怕江曜会对她动手。
脑中唯有一个念头。
她得走,她必须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