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喜欢之人。”
江曜朝两人颔首,说起姬时语时,他挑起的眼尾染上柔和的缱绻,“喜欢她已有许久了。”
平日的江曜冷漠俊容,上朝更是沉默,在五军都督府任职之后,军中苦不堪言,都传他是个冷面煞神。
可是这会儿,常元忠和谭中仁竟亲眼见他周身雪色沉沉落下,春光明媚起来。
“你真有喜欢的人?”
薛淮璋那面吃惊万分,“那怎么不告知侯爷和夫人?你不知道我和合英多担忧你,就怕你真是断袖,到时候才难办了。”
“你们还忧心我作甚?”
“我和合英不也是你的大哥和大姐吗?”
都是忠义侯府的人,便是自家人了,薛淮璋自己许的,他是江曜大哥,虽说这事江曜从未应过。
“好了,那你不必胡思乱想,一百个放宽心。”
江曜是万分也不想听薛淮璋说劳什子“断袖”,他撇开薛淮璋的手,又道:“先前没告诉夫人是时候不到,这些时日我是打算寻个日子,找侯爷谈谈。”
薛淮璋终于松气,从断袖一事走出来了,“那便再好不过。”
谭中仁笑道:“也便是说,江大人的好事也要将近了?”
“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入了江大人的眼啊!”
常元忠戏谑不已。
“你们都识得的。”
江曜也没想瞒着几人,他与阿锁乃天作之合,天王老子来了也莫想拦他娶她为妻。
若顺遂的话,在场之中皆为他日后的姐夫们。
江曜兀自勾了唇。
“我们认识?”
三位姐夫面面相觑,没想出个所以然。
江曜不语,不再谈此事。
再一侧首,便见薛淮璋抱着酒瓶子闷闷不乐,他寻了话端,问薛淮璋:“薛兄今日寻见我们,怕是心里有事吧?”
“唉……”
“薛兄和姬大小姐婚期便在七日之后,怎上哀怨上了?”
谭中仁不解。
“你们有所不知啊。”
薛淮璋又干了一杯酒,他喝了太多,打着酒嗝,愁眉苦脸,“这婚事近了,我心里忐忑不安,我怕合英不满意我,到时想当场悔婚。”
常元忠摸不着头脑:“你们二人两情相悦,大小姐为何会不满意?”
薛淮璋满是醉意的眼,缓缓环顾三人,一个一个过,他露出发愁之色,神情难耐。
“真要我说?”薛淮璋踌躇了。
“说啊!”
常元忠大咧咧喊:“都是大男人,有何事不能说的?”
薛淮璋旋即耳根一红,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丢至桌上,侧头闭眼不再多看。
常元忠飞快接过,大手一翻便是掀开。
江曜离得最近,无需瞥眼,直愣愣的一男一女交叠,不给一丝喘息便闯入他的眼。
薛淮璋带的什么?
这和避火图,有甚区别?
“不是,薛大人你怎么在恼这事啊?”
常元忠快笑翻天了,薛淮璋竟揣了一本在身上,随时翻看,这是得多勤奋好学,不想让姬大小姐失望。
谭中仁抱拳掩了尴尬,“不过话说回来,薛大人官身不比姬大小姐,难免担心。”
这极力找补之意,下一刻便被常元忠给打破,他拉了薛淮璋过来,“我同你讲,这画有几分道理的,不过那样怕是不妥,要这样……”
常元忠用双手给薛淮璋做了教诲,薛淮璋连脖子也起了红。
谭中仁找不出词,窘迫尴尬,他看江曜:“江大人,你懂吗?”
抬手遮了额头,江曜闭眼的刹那,只觉得脑子里浮起的那一幕,全然成了身披红纱,身姿柔软娇俏笑靥的姬时语。
不能再想,怕出大事。
怪薛淮璋闲来找事,要人作陪荒唐
事。
“我要回了。”江曜立即道。
同几个大男人议论避火图里哪一副图最妙,等大婚之日用上,江曜才没这个功夫。
江曜阴沉着脸,起身便欲离厢。
……
当晚忠义侯府年节庆宴,三房聚首,众人围坐入宴,此意人丁兴旺,彰显府邸红火。
江曜恢复了皇胄身世,被姬雄武留在姬家,过了一个热闹的年。
楚王应准了。
新年守岁,亥时二刻,江曜来到韶华院寻姬时语。
宗人府已定好日子,一月十八适合更名,到时便将江曜的名字记上玉牒,入皇室族谱。
这个年一过,江曜便真真切切要离开忠义侯府,回归他本该的命运了。
京中的雪已止,这几日暖阳一出,雪层融的厉害,江曜踩踏过韶华院的青砖路,脚面不时有嘀嗒的水声。
屋中亮着灯,却不见姬时语身影,江曜朝院里一扫。
小姑娘静悄悄地蹲在韶华院墙角,面朝里,不知在嘀咕何话,默默低语。
“阿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