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梧不想理他了。
没一会儿默书传了膳,谢昭野一吃完晚饭就被江烬梧赶出宫去了。
默书把人送到了宫门口,险些没赶上时辰,也是今日不知怎么,宫门竟然晚了小半刻才下钥。
宫门口的守卫见是东宫的默公公,都不敢拦人,只例行公事问了问,谢昭野笑眯眯说:“与太子殿下商讨政事一时忘了时间,殿下垂爱,留我用了晚膳。”
几个守卫也只有暗自感慨谢昭野得太子心的份儿。
默书忍不住瞧了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谢大人,后知后觉想到,谢大人这口气怎么有些炫耀的意思在?
细想想,谢大人这一遭回来,似乎的确变了不少。
将谢昭野送出宫后,默书挥挥手,后头的小太监立刻会意,给今晚守宫门的副将递了个鼓鼓的荷包,“麻烦将军了。”
“不敢不敢,小默公公言重了!”
现如今,皇帝病重,东宫可谓一手遮天,但凡有脑子的都巴不得有卖人情给东宫的机会。
默书回东宫时,江烬梧还在灯下批折子。
原本这几日事情就多,也就谢大人来,殿下才有这个闲心抽出时间来和他对弈。
“殿下,谢大人已经出宫了。”
江烬梧点点头,“嗯。去煮一盏浓茶来。”
默书犹豫了一下,知道江烬梧的性子,看了看桌案上新搬来的一沓折子,还是把劝说的话咽回去了,“是。”
到深夜时,今日的折子才处理完,有几封还得明日一早在朝会上和大臣们商讨。见江烬梧踱步走出书房,默书忙取了件大氅跟上。
“更深露重,殿下仔细着些,别着了风寒。”默书说着给他系上大氅。
江烬梧抬头望着天边的月,露了个笑,“他倒是没说错,今晚还真是个适合赏月的日子。”
“殿下,明日还有朝会,是不是要早些休息了?”
江烬梧摇摇头,“孤先走走。”
他又想起桩事,“对了,明日你让人从孤的私库取五百两黄金送到谢府去。就说……”江烬梧想了想名目,“说他办差有功给他的嘉奖吧。”
他吩咐完冷哼一声,“朝廷命官,别真穷到揭不开锅了,丢人。”
默书不知道说什么,心道,您也太纵着谢大人了?
第15章
二月初十有大朝会,京里的大小朝臣都早早进宫了。
谢昭野一身绯色立在一众发须花白的老头子们里头不可谓不显眼。江烬梧刚进来,免了众臣的礼后,就瞥见他作怪似的冲他眨了眨眼。
旁的官员一个个都严肃得很,恭恭敬敬不敢直视上头,偏他不一样。
雍武帝虽不上朝,但江烬梧还没傻到授人以柄,只让人在龙椅的边儿上加了副桌案。
“昨日南疆送来的折子众卿应当都知道了。”昨日不知道的,在朝会前和同僚们交换消息估计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南溧派人陈情,说去岁遭了灾后,粮食产量大减,原定岁贡恐怕只能拿的出一半,众卿如何看?”
“殿下,南溧水土丰沃,粮食能一年种三季,南溧不曾对我朝称臣时可从不曾听说什么常遭灾害的事,臣以为这才是南溧归顺我大魏的第二年,怎么会连一年的岁贡都拿不出来?谁晓得是不是还怀有异心?臣以为,殿下绝不能答应!”
“刘大人此言差矣!南溧纳入我大魏版图后,南溧女君便主动送了嫡亲的妹妹来上京为质,这难道还不算是对大魏的臣服吗?殿下曾说过,南溧归顺后,南溧子民便如我大魏子民一般无二,若此时南溧遭灾,朝廷还不谅解,岂不更是让南溧子民心寒?如何安定南疆?”
这位大臣洋洋洒洒说完,一掀袍子就朝上首跪下,“殿下,依臣所见,大魏不仅要谅解南溧,还得主动提出免了今年岁贡,彰显我大魏的气度和对南溧百姓的重视,这也是彰显陛下与太子殿下您的仁心啊!”
“哈!老东西!我就知道你是读书读傻了!大魏接受南溧的归顺,还给了这个弹丸小国庇护,还不够彰显大魏的气度吗?照你这么说,今年免岁贡,明年是不是还要朝廷倒贴?不如干脆把大魏也送出去!”
“你!”老头气得胡子发颤,“好你个刘匹夫!你说这话置太子殿下于何地?古语有云——”
“我呸,一天到晚不是古语有云就是之乎者也,前年说要彰显大魏气度送还老子辛辛苦苦打下的狭城的也是你来着吧?把大魏的土地送出去,你才是置太子殿下于何地?!”
“你你你!武将就是武将,一介武夫!大字不识几个,果然粗鄙不堪!”
“张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武将怎么了?没有我们这些武夫带兵安定边境,哪来你们在这大谈阔论的机会?”立于最前首的中书令裴虎听到这种纯纯扫射的话就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