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倒不见你有这么努力。”孟母的话未免有些不留情面,不如说,正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女,她才不会客气。
血亲之言,一字亦诛心。
所以,孟落英藏在袖中的手指蜷紧了:“因为我努力的时候,您根本看不见我。”
孟母一怔,没料想到孟落英敢还嘴,于是冷笑反问:“你说什么?”
孟落英再不肯答。她倔强地杵在原地,不动一步。
由是如此,孟母才继续道:“既如此,上回那本书的
第三章你应该背完了吧?考考你?”
那边孟落英还没说话,靠着假山昏昏欲睡的杜瓴闻言竟然先坐直身子,眸底发亮:“烤扇贝?什么烤扇贝?哪里?”
……什么耳朵?
快雨一把揪住杜瓴的后领,把他往阴影深处塞,压低声音警告:“馋死你算了!闭嘴!”
好在孟家母女并没有在意这边两人的交流,因为已经了一件远比他们更为急切的事情——
一个侍女急切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颤声禀报。
“夫人,二公子他不见了!”
第40章
他的指尖慢悠悠点着桌面,一言不发。
唯一能看出情绪的眼睛也用叆叇遮掩。
五十弦想要打个无聊的哈欠,但碍于此时此刻,在场有太多目光投向自己,他环顾一周后还是强行忍下困意。
以往,他总被避之不及。
今晚,竟难得在他身边围拢这么多人,且个个都那么期待万分。
……毕竟,开设一次近在眼前的卜算,既准确得令人诧异,又无需多花费一文钱,大多数人自然跃跃欲试。
五十弦却没太多欣喜,只觉得心累。
接连编了一长串于每人而言都不重复的台词,实在要把他脑袋里的墨水榨干了。
唉,故弄玄虚是挺有意思。
但是经常这么做,纯属自讨没趣。
他严重怀疑,快雨是故意如此安排,报复自己爱当谜语人。
“那个……”宾客见他半晌发呆没了反应,不由小心翼翼问道,“您没事吧?”
“……!”
五十弦当即回神,他打量一番面前的宾客,轻咳两下,“你刚刚说,家里的幼童总声称见到了你们看不到的人?”
“是、是啊!”宾客面露担忧,“我们该怎么办呢?大家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最是干净,能瞧见一些脏东西……”
五十弦想了想,当即微笑道:“下次,孩子再说这话,你们就去含一口盐水,含一个时辰就好了。”
宾客一愣,随即大为惊喜:“这样就有用了吗?”
“没用哦。”五十弦很快摇头,实话实说,“主打一个在你可能见鬼之前,给你点儿安慰。太过害怕、口干舌燥,还能润润嗓子。”
宾客:?
“呵呵,我对驱鬼可不太擅长,各位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五十弦笑盈盈站起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如释重负,“而且这场宴会的主人不是我,而是孟公子。最后一卦,我为孟公子算完,便告辞了。”
众宾客遂不得已退散,等孟晚钟开口。
然而,直到此时,人们才发现,目之所及早无孟晚钟的身影。
“这、这……!”
“我……我们去找找二公子!”
下仆们的注意力先前早被五十弦吸引了去,这会儿,被他一提醒,终于反应过来。
几人四散奔走,寻了许久,也是无果。
“不急。”五十弦不慌不忙,给他们指路,“和你们当家的夫人说说这件事吧?兴许她会知道呢?”
*
“各处都找了?”
孟母听侍女将来龙去脉一顺,当即皱眉,“他的院子?平日写字的书阁?府外他经常会去的地方,确定都找遍了?”
侍女应声:“是的!”
孟落英看着母亲两人的一问一答,没有插话进去。
听到孟晚钟失踪,孟落英脸上亦无波无澜,只是不经意间,她眼尾斜向假山阴影后——
快雨屏息凝神,死命拽着杜瓴,怕他又闹出什么奇怪动静。
孟母沉默片刻,记忆似乎飘到更远的地方,旋即,她又问:“书阁最顶端的小阁楼呢……也瞧过了?”
“欸?”侍女一怔。
孟母继续吩咐:“以前小时候玩儿捉迷藏,他和落英会一起躲在那里……去找。”
兴许,府内只有自幼时陪小姐公子长大的仆从才了解这一茬,可那些人早就走的走、死的死,就算零星剩下几个,现也不在这边侍候。
而侍女才来一年,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听当家夫人如此下令,于是,侍女立即承应,小跑着离去。
“您还记得啊。”孟落英垂眸,语气淡淡,“可我们都长大了,那种地方,应该也不会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