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毫不收敛上位者气息,强烈的压迫感如洪水猛兽侵袭着她。
她忍不住后退几步,心扑通狂跳,有些喘不过气。
他这是试探?亦或是,有其他深意?
柳意绵也不知自己在这能做什么,但她很清楚,来都来了,是决计不能被轻易送走的。
她仰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萤火虫一般的暖芒。
“听说这儿很神秘,我想看鹰击长空,星垂草原的奇景,想徒手摘一颗北斗七星,想见识夜晚比蓝宝石还要闪耀的湖泊……”
这些都是书上说的,北境独有的风光,实际上,那是更北的地方,是属于北戎人的。
没错,她在拍马屁,她祝他早日拿下北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柳意绵越来越局促,生怕说错话引了更多的怀疑,进而连累爹爹。
还好,这一关是过了的。
品味完她的话,男人脸上虚冷的笑意真实了几分,他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跟前,抬手虚扶她一把,“既如此,你便留下。”
柳意绵暗暗松了口气。
这儿太压抑,她想要离开,囫囵行了个礼,道了声谢便要溜之大吉,慕容恪却抬手拦下了她。
“这青鸾玉佩你且拿着,凭着此物,非机密之地,都可前行。”
男人手心躺着一枚质地温润的圆形镂空青白玉佩,用精巧工艺雕刻出鸾鸟飞天形态,再以五色丝绦和东珠装饰,显得庄重而华贵。
柳意绵下意识接过玉佩,感受其中暖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又是一件旧物。
前世她也收过这枚玉佩,是她第一次以他内眷名义,帮他打理照顾新打下城池里的妇女老幼时,他送她的,说是见玉佩如见他。
手中玉佩成了烫手山芋,她不想收,可若不收,她在军营可谓是寸步难行,去哪都要打报告。
“多谢王爷。小女先退下了。”她抓紧玉佩,头始终低着,遮掩了心神,而后又行了一礼,这次比之前要庄重些。
少女急不可耐,掀开帘子跑出去,脚步匆匆,背影很快消失。
慕容恪清透冷眸半阖着,俊脸幽深,她行礼的方式,怎会是宫廷礼仪,且是后宫中高位者才会的。
也难怪离戈抓着她不放,她确实足够神秘,连他都很想去探寻她的秘密。
发现柳意绵离开,沈其岸拍了拍手,擦了擦嘴,进了营帐。
方才有探子来报,安静了许久的境外突然出现了一支北戎骑兵,他们不攻城不抢掠,鬼鬼祟祟的胡乱游走。他需要请示主上。
慕容恪听完只是让加强警戒,并加快速度发放将士们的过冬物资,马上要下雪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蹙着眉忍了许久,慕容恪还是问出了声。
沈其岸听后脸色通红,身体绷得笔直,在一道尖锐目光注视下,尴尬的拿出吃了还剩下半袋的牛肉干。
“请主上恕罪。这,这是柳姑娘送的肉干,口感太好,属下一时没注意就……”
就像上瘾了一般,没事干的时候总想嚼几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快碰到胸腹了。
慕容恪眉头皱起,惯常淡漠的俊脸上,一派正气,“无论处世还是为官,都要清廉奉公,日后再不可乱收百姓财务。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是是是,属下错了,一定改。”沈其岸脸上血色蔓延到了耳尖、脖颈,他懊悔不已,无地自容,挠着脑袋出去了。
这可是他头一次收礼,还是吃食,也不贵重,他原想着不碍事,现下不仅被捉住了,还挨了一顿骂,心中酸楚横生。
下次,他一根针线都不会收了。
帘子放下。
慕容恪盯着桌面的油纸袋,微微出神,半晌,垂手捻一颗方方正正的牛肉粒,瞧着怪可爱的。
浅尝一口,微辛辣,后回甘,如她的人一般。 。
从慕容恪营帐出来,柳意绵依旧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胸口沉闷,提不起劲儿,走到自己营帐门口,眼前蓦地一亮。
好俊的一匹汗血宝马,怎会出现在此?
“阿绵,你回来了?”
营帐内适时走出一人,银冠束发,赤色披风比云霞还张扬、热烈,是钟离期。
她瞧见柳意绵,寡淡的眼底瞬间盛满了喜色。
柳意绵目光移到她身上,撑起一个自认为满意的笑容,却被拍了拍肩膀,生生揭穿了。
“心境不顺?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揍他!”
“没事,没人欺负我。钟离将军怎么过来了。”
她似乎很忙,有几日没见面了。
“刚出任务回来,许久没见,有些想念你。”钟离期说话直白大胆,即便是个女子,也让一生含蓄的柳意绵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