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每期中期末考试嘉奖大会,方继德作为我的家长代表讲话,也总是无不自豪,回到家总会拍拍我的头,低低的叹口气。
方继德每每露出一点温情的地方,我都觉得分外动情,只是这种时候实在太少,掩盖不了他在我心里留下痛苦和阴影。
我跟方继德,是一对冤家。
他恨我是他一生的污点,也是他生活的重压。
我恨他给了我压抑的喘不过的原生家庭。
为了得到他的认同和褒奖,我不辞辛苦不参加早读,每天早早起床去卖了菜才匆匆换好衣服去学校上课。这种讨好,以及方继德对我仅剩的这点温情,全部断送在那个傍晚。
那个差点掀了方家屋顶的傍晚。
那个毁了我,也毁了他下半辈子,让他在村里受人指指点点的傍晚。
他从前抽烟不狠,那以后,抽烟喝酒越来越多,终于,耗尽了他的肺。
如今,他真的,快不行了吗?
想到这里,我加快了拆门锁的动作。
门锁的螺丝大部分都打在屋内,为的是怕被小偷从外拆掉锁头。
但这起子都是小时候的玩具,作为正式工具,还是很不顺手。我仔细的弄着,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拆下锁头,把门打开。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客厅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张百良滴落的鲜血,一直延续到门口。
估计是去医院了。
我拿起手机跟包包就往外走,才走到玄关处,忽然发现自己还穿着那套性感睡衣,衣服上溅着血迹。方继德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得活活气死。
第48章 精神病院
我回房换了套衣服,门外忽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这么快就回来了?我那一刀下去,不说伤到骨头,至少的缝个几十针吧?
难道是张柔跟婆婆?我想不也想,去厨房拿了一把西瓜刀。
西瓜刀有一尺多长,他张家任谁,看谁敢拦我!
可我到底不如张百良心机深沉。
等我回到客厅,门外蜂拥而进的,是一群穿着白衣的医生,还有张柔跟婆婆,张柔指着我,捏着嗓子惊慌的叫道:“医生你看,我嫂子可不是疯了吗?这会还拿着刀要杀我们呢!”
那些医生的眼神,的确跟看着一疯子似的。
我以为他们顶多报警,却不想,他们竟然会叫来精神病院的医生,来捉我?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为首的女医生,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用对神经病的口吻,安抚着说:“方小姐,我们先把刀放下,来,听话,把刀放下!”
一屋子人都对着拿水果刀的我虎视眈眈。
婆婆靠着门框,样子有些紧张。张柔胆子却大的很,躲医生后面望着我,下巴高高扬着,一副得意的模样。
整张脸都写着一句话:我看你还怎么跑。
这个社会真是有点奇怪。
警察闯进人家屋子抓人,都得真凭实据,法庭传票,搜查令。
可精神病院的医生,竟可以凭借家属的一面之词,就大喇喇的上门抓所谓的病患!
从张百良说出那些话后,我的确处于高度亢奋状态,一直到现在,嘴里还隐隐有股血腥味。
我越是抓狂,越是坐实了我精神不正常。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的脑海中思绪转动如风驰电擎,想着该用什么法子脱身。
这时,我在这几个医生里,看到了文盈。
她也是白大褂打扮,头发束在帽子里,显得脸特别小。我一下子想起张百良另一个手机里的那个女学生的照片。是文盈无疑了。
张柔说过,文盈是修的心理学,那么招惹这些精神病院的医生来对付我,想必就是她的主意了。
跟张百良,真是狼狈为奸!
稍一思索,我把西瓜刀甩到了地板上,偏头盯住文盈。
清脆的一声响,刀锋颤抖,震出一阵阵回音。
我面无表情盯着文盈的神情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开始出声安抚我的女医生,也扭头去看她。
文盈也有所察觉,立即解释似的说:“这位患者曾到我实习那个诊所咨询过,跟我们前台了解了很久情况,不知为什么又走了。家里人也说,情绪很不稳定。”
证明我疯了很容易,证明我没疯,却不那么容易。
“我是受了点刺激,但是我没有精神病史,包括我的家族。我拿刀是因为我老公出轨了,”我的食指指向文盈,“那个小三,就是她。”
医生们皱着眉头,目光都在我跟文盈间转动。
一旁的张柔更是紧张,刚要说话,被文盈阻了。
她很镇定,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方小姐,我们只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没有事的话,很快就可以回来,您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