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织玉,她们相识多年,如何能不清楚,织玉性格倔强,外冷内热,既不会奉承讨好,也不懂男女之间的小情趣。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暗卫内部的比武中次次名列前茅,但也因此注定了温夫人吩咐的事情她难以胜任。
霍芝茵左思右想,竟一时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正如先前所说,她们从来都是身不由己,人身皆依附于温家,最好的归宿便是能被主家放归自由,从此隐于市井,过上平静的生活。
但这样幸运的人何其之少,这许多年来,她一个也没见到过。
“从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也会像别的年迈的暗卫一样,与另一个暗卫成亲,有了孩子之后负责训练新来的人,逐渐远离危险的任务。”霍芝茵不禁唏嘘,这样的结局已经算很好了,她一直以为织玉会走上这条路,毕竟曾经在月鹿时,她长得好看武功又高,有许多一起训练的暗卫向她示好过,没想到现在连这样也成了奢望。
“这样,算好吗?”织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霍芝茵眉间一动,凝神看着她的神情,她们在月鹿时从未聊过这件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些示好,她一概视而不见。
“织玉,你难道……”霍芝茵犹豫着开了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织玉接过她的话,此时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十分平静,显然这些话都是思考了许久的,“不用再整天担惊受怕,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一直受制于人,性命也全在别人的手心。一旦有了孩子,更多了受牵制的筹码,甚至于孩子也要再重复同样的路。芝茵,如果是你的孩子,你忍心让他再经历一遍我们从前的苦吗?”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室内一片寂静。
半晌,霍芝茵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逃又逃不掉。”
温家并不会用毒药控制手下的暗卫,但是有专门的处理叛徒的一群人,霍芝茵曾跟他们打过交道,那是一群残忍偏执的疯子,惹上他们只会生不如死。
她们的选择从来都很少,霍芝茵忍不住想,“如果……”
如果什么?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织玉没有等到她的下文,也没有问,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话音一转,说起另一件事来,“不说这个了。芝茵,你在林城待得比较久,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
她难得找自己帮忙,霍芝茵不由得好奇起来,“谁?”
织玉的脸色依然一份冷静,但这份冷静又与刚才有些许不同,像是强撑出来的冷静,其实内里已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她为难地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只听到有人叫他———二公子。”
“二公子?”霍芝茵喃喃道,神情突然变得古怪,她瞧着织玉清丽的脸,抱着最后的希望打趣道,“你说的莫非是温二公子?”
温二公子温如禅,温太尉的独子,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若是他,织玉大可不必来拜托自己,她对他的了解更胜过自己千倍万倍,霍芝茵明白这一点,这么问,不过是更不希望听到另一个答案罢了。
不过事情总是会往着自己不愿意的方向而去,织玉摇了摇头,杏眼中浮现出回忆的神色,弯月一般的细眉微微蹙起,“他应该是……齐人?曾经住在南越?”
她的语气并不坚定,显然这些信息她自己也不能确定,说完,又略带歉意地看着霍芝茵:“抱歉,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觉得为难的话,不打听也无妨。”
“没有的事,怎么会为难。”霍芝茵连忙否认,收起古怪的神情,转而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打听这位‘二公子’是要做什么?”
织玉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一些账要找他算清。”
第2章 蛊虫
一个女人,说要找一个男人算账,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但听闻了此言的霍芝茵却半点绮念也生不出来。
她告诉织玉,她会帮她打听这位“二公子”的身份和踪迹,但是当两人一分开,她的脸色就变得出奇的沉重。
因为仅从织玉的只言片语之中,她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而他……霍芝茵大步走出碧花院,早已等候在外的探子走上前来,向她禀告着近些日子以来探听到的南齐和北魏的动向。
“十日前,魏皇秘密会见了北狄的使者,自从去年停战之后,两边暗中来往不断,外面都传言说魏皇是想联合北狄共同对付我大彦。”
如今魏彦局势愈发紧张,三皇子在林城驻扎,自然少不了为他探听消息之人,霍芝茵便掌管着这些人,亦负责从这些庞杂的消息中筛选出真正有用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