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夫人眼波流转,没有放过她脸上这细微的变化,自傲地笑了笑,拉着她走进侧屋,还想拉着她坐下。
织玉摇头:“我之后会以婢女的身份在夫人身边保护夫人,不敢逾矩。”
“这是什么话,你千里迢迢来保护我,我怎么好意思再使唤你。”薛夫人柳眉轻蹙,扬声说道。
织玉不为所动:“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薛夫人见她坚持,也不再继续劝,只是似笑似嗔地瞧着她,“你也好,芝茵也好,怎么都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是温家暗卫必须要学会的么?“
“夫人又在打趣我。”
正说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粗眉长眼,穿一身窄袖胡服,头发高高束起,全身都作男子打扮,她的相貌普通,却有一股英气,叫人不禁多看几眼。
“哎呀,芝茵来了,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说,我就不打扰了。“薛夫人笑靥如花,向她们眨了眨眼睛,带着其他人回主屋去了。
织玉觉得不妥,正要阻拦,霍芝茵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
闻言她也不再坚持,待其他人都走完了之后,才转头看向霍芝茵,两人对视一会儿,纷纷笑了起来,露出了难得的真心笑容。
“好久不见。”
“是啊,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霍芝茵拉着她坐下,似乎有许多话想说,但犹豫了许久,最后说的却是,“织玉,你变得更好看了。”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既不是羡慕,也不是夸赞,反而是惆怅和叹息。
织玉眼神黯了黯,旁人也许会不理解,她却很明白霍芝茵的意思,容貌对她们这样的身份来说,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这并非我所愿。”
霍芝茵原本只是感慨一句,瞧她毫无喜色的样子和意有所指的话语,立刻明白过来此事背后还有隐情,忙问:“怎么回事?”
织玉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半晌才说:“你还记得一年前我从林城接去月鹿的那位姑娘吗?”
霍芝茵点头,“当然记得,那时你为了接那位姑娘来了林城,我为了北魏的异动也到了林城,却险遇到埋伏险些丧命,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此刻还不能站在这里。”
于她而言,这实在是一个难忘的经历,她从前也是温家的暗卫,然后被温家派给了温贵妃,温贵妃见她沉稳有谋,又派她去保护三皇子。
说是保护,三皇子身边并不缺护卫,最后她反而成了三皇子后院那些个姬妾的护卫,这是外界所能打听到的。
但是织玉很清楚,霍芝茵只是看起来不受重用,实则深受三皇子信任,是三皇子身边这些暗卫的统领,所以才会在一年前先行来到林城。
霍芝茵不解其意,“她怎么了?我自从来了林城,就很少收到月鹿的消息。”
一年前她的差事危险重重不说,织玉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接人的任务也波折不断,最后织玉带着那位姑娘离开林城之际,她曾送过她们一段路,记得那位姑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织玉捏了捏摘下了耳坠的耳垂,回忆道:“我将那位姑娘平安送到月鹿之时,与温夫人撞上了,夫人说……“
她口中的温夫人是温太尉的夫人,温家的当家主母。
霍芝茵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她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继续听织玉说。
“夫人说,三殿下和老爷虽然是舅甥,近来在政见上却多有不和,贵妃娘娘又偏帮着三殿下,她希望能有一个人在三殿下身边劝一劝她。”织玉抬头看她,霍芝茵从她眼中看到了茫然,“最好是枕边人。”
霍芝茵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发凉,让霍芝茵心里也很不好受。温夫人说得好听,劝一劝,不就是要在三殿下房中安排眼线。依照三殿下的性子,要是被发现了,织玉哪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果然还是没有死心。”霍芝茵叹息一声,其实早在那时之前,她就暗中听到了传言,甚至将传言告知了织玉,但后来温夫人一直没有动作,她们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这次她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霍芝茵知道,就是如此。
果然,织玉点了点头,垂眼看着地上的日影,面色冷淡,“该来的总会来的。”
“那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打算么?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织玉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这么说,并非因为她有多么坚贞不屈,而是知道三皇子没那么好糊弄,再加上藏在心底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打算,迫使她不能屈服。
霍芝茵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相比织玉和薛夫人只见了一面,她对薛夫人更熟悉一些,也许薛夫人样貌不及贵妃那般倾国倾城,却也有她们不能及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