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停在了她的身侧,她听见他绵长的呼吸声,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裹着自己,恍惚间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但气息中隐隐透露出的危险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早点休息吧,改时间了,明天就要出发。”
黑暗中他的语气依然是那么温和,仿佛在和朋友寒暄一般,织玉却只觉得遍体生寒,什么文弱书生,什么温文尔雅,都是骗人的。
直到谢砚离开,织玉和青年仍然沉默地站在原地,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来,月光照进房间内,青年的脸上仍然是无波无澜。
“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织玉挡在青年身前,阻止了他出去的步伐。
青年看着她脸上不似作伪的恐惧与愤怒,犹豫了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织玉抿着唇,“你是谁,今天的擂台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明天,要出发去哪里?”
“他们连这都没告诉你吗?”青年惊讶了一瞬,然后蹙眉道,“我叫栾辙,合水人士。谢府在找护卫的确是真的,因为很快,朝廷的命令就会下来,命公子带领使节团前往北魏,出席魏皇的寿宴,谢老爷不放心谢公子,特意找了我来护卫谢公子。今天的擂台是一场戏,目的是引出萧俭。”
多的,他再不肯多说,抑或是他也不甚清楚,按他的说法,他也是几天前才来到谢府。
这一过程中,织玉始终盯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完全说真话,至于这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现在还不能分辨。
但可以确定的是,出使这一事,一定是真的,霍芝茵的情报果然没错,只是因为萧俭的事掺和其中,才让情况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时间并没有给织玉太多思考的机会,正如谢砚所说,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出发去了齐都。
谢砚进了皇宫,织玉和栾辙在客栈中等他,当他再度出现时,命他出使的圣旨已经下来,使团也早就整装待发,几乎没有停歇的,迈上了去北魏的道路。
使团出发的日子是四月初十,魏皇的寿辰是五月初十,按照正常的脚程,从齐都到魏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为了提前到达,使团只能快马加鞭,披星戴月之中终于在五月初一这一天到达了魏都。
从齐都到魏都的这一路上,因为行程匆忙,织玉和栾辙、谢砚几乎没有什么交谈。白天赶路的时候,谢砚多数时候在马车中小憩,她和栾辙骑马跟在马车旁,晚上休息时,毕竟她是女子,需要避嫌,也是栾辙离谢砚更近,她反倒和使团中其他人更熟一点。
通过交谈得知,使团中其他人以前大都与前太子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前太子身亡后,晋王世子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但也只给他们一些闲职。
这样的情况,与谢砚倒是极为相似。
织玉当时听了直觉不妙,将一堆反对自己的人放到一起出使别国,这不在路上发生点儿什么都说不过去。
因此织玉一直小心防备着,可以一直到了魏都,却还是风平浪静。
一行人刚住进用来招待别国使团的四方馆,魏皇便派人来请,说是在皇宫中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连日的奔波劳累再加上高度紧绷的神经,即使是织玉也有些吃不消,遑论使团中的其他人,一时间众人叫苦不迭,可是职责在此又没有办法,只得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赴宴去了。
织玉和栾辙并非正式的使团成员,本不必前往,谢砚却指名要他们俩跟着,于是两人只好换上了使团中正式护卫的衣服,也一同进了魏朝皇宫。
宴会设在太和宫中,一行人跟随引路的宫人穿过重重宫阙,终于抵达太和宫时,天色已晚,但金碧辉煌的宫殿显然不受天色的影响,依旧亮如白昼。
殿内传来悠扬的丝竹之声,宫门处,一个身着明黄蟒袍的身影已经等候多时。
此人年约三十,脸型方正,眉心之中隐有戾气,脸上的笑容颇为倨傲。他身材魁梧高大,仿佛一座山立在那里。
织玉作男子打扮,站在使团中最不起眼的位置,看了一眼此人,心中有了猜测。
这些天其他人在谈论魏朝局势时,她也听了几耳朵,知道魏皇只有两个成了年的皇子,这两个皇子一个是先皇后所生,一个在现皇后名下,都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互相之间倾轧严重。
传说两个皇子一文一武,大皇子从小喜爱舞刀弄剑,身材魁梧,性格暴戾,二皇子钟情于诗词文章,性格软弱。
眼前的想必就是先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了。
大皇子似乎已经等了许久,脸上的神色有些焦躁,见到使团走近,也没给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