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人正要感动的痛哭流涕,闻言白了他一眼,站直了身体,“好啊,原来你是在故意吓我,少骗人了,云浮道长的符千金难求,你怎么会有,怕不是自己画的。”
前一人嘿嘿一笑,自得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出事那天,长公主殿下请云浮道长来驱邪,驱完邪又一时兴起要吃素几天,我刚装了一车现杀的鸡鸭鱼肉,差点又要再运回去,你说这鬼天气,哪里放的,吃力不讨好,还得被骂,多亏了云浮道长说清源宫离这不远,干脆运到他们那儿去,有几个小道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为了补偿,他就送了我这几张符,还帮我算了一卦,说我这几天会有一劫,要……”
他正要说如何化解,后一人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他,显然不信他所说,“得了吧,道士吃肉,你编瞎话也要编的像一些。”
前一人一掌拍在后一人头上,怒道:“谁编瞎话了,不知道道士也分很多种吗,不吃肉不娶妻的才是少数。”
两人的对话挺有意思,又透露出了一些不知道的讯息,织玉正认真听着,却见又走过来一队巡逻的士兵,应是认得他们,笑着驱赶道:“去去去,别在这里待着,有什么闲话回城再说。”
两人赶忙应了,一看天色也不早,抓紧时间进了月鹿城,倒是没再多言,回仓署复了命,衙官体谅他们这一趟辛苦,叫他们回家休息。
于是两人又各自回了家去,那前一人撰着符纸,因为没卖出去,脸上颇有些懊恼,他一路向家的方向走去,路上在酒铺打了一壶酒,哼着小曲儿拐进了一条老旧的巷子。
正掏钥匙开锁,忽然听到身后有一点细微的响动,还以为是哪家的猫跑出来了,转头正要驱赶,却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缓缓从巷口走过来。
她身形几乎不怎么晃动,看起来不疾不徐,却瞬息走出了很远,脚步声也听不见,逆着光也看不清面容,只有漆黑如瀑的长发垂在肩上。
他一瞬间想起自己吓唬别人的话,顿时真的觉得冷了起来,尖叫一声往巷尾跑去。
织玉停住脚步,被眼前的一幕弄得莫名其妙,她还在想着要怎样问他,怎么人就跟见了鬼的似的跑了?
而且这是个死胡同,再跑能跑到哪里去。
那人在巷尾使劲够了两下,发现根本够不着,顿生绝望,双手抱头蹲下,颤声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找我。”
说完,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护身符,连忙将符纸掏了出来,举过头顶,努力翻出记忆中道士作法时的话:“急、急急如律令,退!”
听到这句话,织玉终于弄明白了他在怕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你抬头好好看看,我是鬼么?”
那人听到这轻柔好听的声音,恐惧减轻了些许,大着胆子抬头一看,却见方才没有看清的脸上眉眼清丽脱俗,漾着浅浅的笑意,不由看得傻了。
好一会儿,又看向她的脚下清晰的影子,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不是鬼就好。
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被吓了一跳,顿时又生出些怒气,正打算发火,眼前的人笑容却消失了,依旧美丽的面容上无端有了寒意。
他立刻噤若寒蝉,听到女子一声“让开”,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飞了出去,撞到墙上。
织玉挥剑挡去疾驰而来的白光,抬头看向屋顶一闪而过的身影,跃上墙头,那身影却跳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民居之中,三两下消失不见。
她低头瞥一眼墙角因疼痛龇牙咧嘴的人,放弃了去追,又跳了下来,自墙边捡起一根柔软却坚硬的瓷白色细丝。
“你、你、你……”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她又怒又惧。
“你什么你。”织玉头也不回,拿出在仙池山上捡到的铜钱,摩挲了几下穿在铜钱上的细线,有些脏污,但从材质样式来看,二者是同一样东西。
那人被噎了一下,想到织玉刚才轻巧敏捷的身手,也不敢多说什么,哭丧着脸道:“女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害我。”
织玉睨了他一眼,对着他比划了一下自墙边捡到的细丝,“我是在救你。”
“什么……”那人听得一头雾水,疑问刚刚出口,忽见织玉将手中的细丝掷了出来,细丝如箭一般,穿透他的衣袖,深深插入身后的墙上。
那人骇了一跳,看了看衣袖上几乎看不出来的洞,又看了看墙上的细丝,吓得两股战战,这下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都难了,这要是射到他的胸口,肯定小命不保。
他热泪盈眶地看向织玉:“多谢女侠。”
织玉有点儿不习惯这样的目光,不自在地躲闪了一下,“不用客气,我有话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