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脱离了温家,一心为殿下做事。”压抑着心中的怪异,霍芝茵强调道,薛夫人却斜着眼睛瞥了她一眼,仿佛在嘲笑她的刻意。
“而且,据我所知,温家也只有织玉生有泪痣。”
“只有她?”薛夫人终于正眼瞧着她,眼中有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她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事情,神情一点一点地变冷。
当织玉回来时,只看见了目光幽深的薛夫人,霍芝茵不知去了何处,屋内也再没有别的人,就连被她打晕的两个婢女也不知所踪。
“夫人怎么一个人在此,不怕又出来几个刺客吗?”织玉讽刺道,她是来找霍芝茵的,既然霍芝茵不在,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织玉往外走去,就在这时,薛夫人的一句话止住了她的步伐。
“织玉,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连我也骗了过去。”
织玉回首,神情平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薛夫人姿态袅娜地走到她的面前,指尖划过那几株开得艳丽的茶花,花瓣轻颤,不到指盖大小的黑影从花蕊之中掉落,落入叶片的阴影之后,再细看时,已然找不到踪迹。
明亮的眼眸中寒芒一闪,织玉素手轻抬,银针自她指尖飞出,擦过薛夫人的衣袖,将叶片削成两半,钉入花盆的泥土之中。
叶片之下,黑色的蛊虫僵直不动,黏液从银针旁边涌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薛夫人皱了皱鼻子,嫌恶地远离了花盆,拿起手帕挡在口鼻前,“还要装傻吗,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却装作第一次见面,是想防范我?”
织玉静静地看着她,好一阵子,终于说道:“绮罗姑娘,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你屡次三番要害我?”
“绮罗……这些天来,除了三殿下,你是第一个这么唤我的。”薛夫人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想来还是从前在百花楼的日子舒坦,从来都只有男人讨好我的份,哪像现在这样,连出个门都不被允许。”
织玉的视线仍然落在那只死了的蛊虫上,从前在蛊上吃过一次亏之后,她好生研究了一番,虽然还算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了。
这只蛊虫,只是普通的毒蛊,中蛊之人只会全身疼痛,几天之后蛊虫自会死亡,症状也随之消失,在滇南是惩罚不听话的奴隶之用。
薛绮罗与出身滇南的蛊娘子交好,真要威胁谁,不该只用这种蛊虫,织玉眉头轻蹙,并不点破,就着她的话头问:“既然你觉得从前的生活更好,何必还要委身于三殿下?”
一年前,织玉第一次来到林城,第一次见到薛绮罗时,她还是林城最大的销金窟的掌柜,可谓长袖善舞,与林城各方势力都能周旋一二,谁看了不羡慕她的风情万种与游刃有余。
然而这一次再来林城,她虽然猜到了薛夫人就是薛绮罗,却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一个蠢笨计较的废物美人。
即使知道这是她的伪装,但堂堂薛掌柜,也沦落到这个地步,实在让她感到唏嘘。
闻言,薛绮罗眼神一冷,她从来不蠢,知道织玉话中的深意,愤恨道:“你不是应该很清楚这是为何吗,他们一句话,我们曾经的努力都能一瞬间付之东流。”
织玉讶然地看着她,没有轻易相信她的话。
薛绮罗是怎样的人,她早已亲自见识过,一年前,因为薛绮罗不会武功,她对她有些轻视,因此吃了大亏。
织玉相信,只要她肯的话,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避免被徐明硕收入房中,可是她此刻却在这里,甚至怀了徐明硕的孩子,其中绝非她所说的没有选择那么简单。
薛绮罗似乎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上下打量了织玉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那滴鲜红的的泪痣上,“一年前你接走的那位姑娘呢?她去了哪里?”
“恕难奉告。”
“温家都要杀你了,你还要为温家保守秘密吗?”薛绮罗讽刺了两句,没得到织玉的反应,自己也觉得无聊,“罢了,她怎么样跟我也没关系,好心提醒你一句,她可不是省油的灯,你最好不要与她有牵扯。”
织玉淡淡道:“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事实上,薛绮罗提到的那人,织玉一年前将她从林城护送到月鹿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薛绮罗这莫名的关心有些多余了。
***
从碧花院出来,织玉驻足思考了一会儿,向霍芝茵的住处走去,半路上,熟悉的人影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与她撞了个正着。
霍芝茵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她仍穿着走时的衣裳,发髻未见散乱,脸上神色也很平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织玉用来威胁薛夫人的是没有开刃的匕首,可是她们多得是能杀人的武器,她真怕织玉会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