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没两步,她的脸就垮了下来。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这样的口舌之快,有什么好逞的,他爱怎么样怎么样,自己的目的只是护送他安全回到南齐。
想是这么想,脸色却是一点儿也没变好,尤其当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住了的时间,心里一瞬间闪过的想法竟然是,他不会真的听进去了这话,回头去找示好过的姑娘了吧。
织玉真想立刻回头,但又怕看见不想看到的画面,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头,看着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脸上似乎有惊讶,还有她不敢细想的情绪。
当她看过来时,他终于慢慢走过来,脸上浅淡的笑容没了调侃,多了几分认真,眼神令人心悸。
“何必妄自菲薄,她们再好,也比不上你我共患难的情谊。”见织玉低着头不说话,他继续道,“我最不想让她失望的姑娘,明明一直就在眼前,可是她似乎一直在逃避。”
织玉别过脸去,看着不远处蓬莱酒楼的匾额,故作轻松地笑道:“公子你怎么又开这种玩笑,我现在可不会被你骗到了。”
很久之后,久到她都快要维持不住笑容的时候,谢砚自她身侧走过,淡淡应道:“嗯,你的确变聪明了。”
花灯节再加上温家的喜宴,近来有许多外乡人来到了月鹿,以至于月鹿的各间客栈和酒楼人满为患,蓬莱酒楼身为月鹿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自然也是如此。
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酒楼中的伙计忙得晕头转向时,又有两人走进了蓬莱酒楼,一个锦衣华服风流雅致,一个窄袖轻衫清冷疏离。
这两人一看就是不能怠慢之人,忽视掉两人之间气氛的古怪,伙计连忙上前,热情招呼道:“两位客官里边请。”
华服公子道:“小二哥,给我们在二楼找个位置,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上上来。”
伙计顿时喜上眉梢:“好嘞,二位随我来。”说着,带着他们就往二楼去。
正走着,楼梯上出现了三个镖师装扮的汉子,与他们一上一下相对而行,这几个人腰间都挂着短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让人感到害怕。
本来酒楼中有些拥挤,但他们周围却一个人也没有。
伙计看到他们,也有些怵,当即停住脚步,正想着该如何向两位客人解释时,华服公子却先他一步踏上楼梯向上走去,而那清冷女子也紧随其后。
眼见着两边错身而过,无事发生,伙计松了一口气,正要赶上去,走在最后的镖师突然发难,抽出短刀刺向华服公子。
华服公子反应迅速,但动作却稍慢,他险险避开,看了看身后的女子,却不言语。
女子檀口微张,似乎有话要说,却最终只是黯然地低下头,抽出腰间软剑,迎向三人。
“杀人啦!”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酒楼中顿时乱做了一团,人们争先恐后地向酒楼外跑去,推搡之间只听到不时传来杯盘打碎的声音。
那华服公子自然就是谢砚,而清冷女子自然就是织玉。
眼见着谢砚东躲西闪危险重重,织玉心下一狠,使出浑身解数,将两个镖师击倒在地,自己也受了伤,她纵身上前,抬臂格开朝向谢砚的一刀,同时另一只手握住那镖师的手腕,用力一折,短刀应声而落。
那镖师脸色大变,慌忙侧身靠着栏杆一滚,躲开来自织玉的一踢,他本身武功并不差,因为一个人对付谢砚这个看上去没有武功的人,所以难免轻敌,谁料后面这个女子竟如此狠心,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居然颇为狼狈。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迅速又冲了过去,与织玉打了起来。
几招之后,织玉神色渐凛,她猜到这三人的身份了,月鹿恶名昭著的杀手,梅园三镖。
她本以为谢砚是遇到找茬的,如今看来恐怕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梅园三镖只接赏金任务,赏金不高不接,这是有人在背地里买谢砚的命。
只是究竟是谁想让他死呢,她这样想着,忍不住去找寻谢砚的身影,却见他趁此机会跑到了二楼上,不仅不担心这边,还有精力安慰一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卖花女。
梅园三镖没想到碰到了硬茬,正自懊恼着出手太过轻易,恐怕要折在此处,忽见这武功高强的女子走了一下神,三人立刻配合默契抓过伙计扔在她面前,跑了。
伙计猝不及防被人扔飞出去,尖叫一声抱着头,以为这次一定非死即残,忽觉衣领被人拽住,一股柔和的力量拉着他稳稳落在了地上。
他睁开眼,见到女子紧蹙的双眉,道谢个不停。
织玉朝他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上二楼,谢砚还在和那卖花女低声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卖花女不仅破涕为笑,还双颊红霞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