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玉谢过厨娘,向谢砚的房间走去,半路上遇到一个伙计,说公子正在找她,让她赶紧过去,她于是加快了脚步,心里隐隐猜到了来人是谁。
刚到房间门口,只见两个手持佩刀的男人从房间中走出来,脸上尽是为难的表情。
两人和她打了个照面,都显出惊讶的神色,他们正是在合水城谢家时奉命捉住萧俭的两个护卫,只是此刻并没有作护卫打扮,穿着普通的彦朝款式衣袍。
两人不在使团之列,自离开合水城后,织玉便没有再见过他们,却对他们印象深刻,以至于现在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两人显然也认出了她,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织玉和他们擦身而过,终于发现,两人手中佩刀的制式与神秀军佩刀并不一致,只是有些相似,乍一看容易认错。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走进房间之中,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房间正中央,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俊秀的脸庞上依旧是惯常的面无表情,眼中却闪过不明的情绪。
那是在魏都城郊与谢砚分道而行的栾辙,因为谢砚在另一条路上吸引了大批追兵,他带着秋夕以及一众护卫回南齐的路格外顺利,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就到了南齐境内。
安顿好秋夕之后,按照魏朝皇宫还没出事时谢砚的吩咐,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林城,终于在今日到达。
栾辙已经听说了这一路上都是织玉在护卫谢砚,但真正见到了她,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对于她竟然愿意随谢砚来林城更加觉得惊讶。
但他一向是个闷葫芦,再惊讶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看着织玉走到谢砚面前,用熟稔的语气说:“公子,你找我?”
谢砚立在窗边,半掩的窗扉挡住了刺目的骄阳,却挡不住窗外的鸟语花香,他凝神望着窗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听到织玉的声音,才转过头来看向她。
他的视线落到织玉的发间,忽然伸手从她发间拂过,收回手时,指间多了几片娇嫩的花瓣。
织玉看着那白色的花瓣怔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摸向发间。
“已经没有了。”谢砚轻笑道。
织玉募地脸热,槐花轻盈如雪,落在发间她也无知无觉。
谢砚松开手,花瓣自指间飘落,“准备一下,我们又要出发了。”
织玉毫不意外,在看到栾辙的那一刻起,她就可以确定,谢砚等的人就是栾辙,既然人等到了,自然是该下一步行动了,然而,和上次一样的问题又摆在了眼前——
“去哪里?”
上一次得到的答案是林城,一个她不愿意回来的地方,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哪怕他说去彦朝都城她也不会觉得惊讶。
然而谢砚总是不会让她失望,当然不是彦朝都城,却是个比彦都更让她不解的地方。
“月鹿。”
月鹿?!织玉惊愕地抬起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她的动作已经完全泄露了她的抗拒。
其他任何地方地方都好,为什么偏偏是月鹿?
谢砚静静地看着她,俊颜上露出淡淡的抱歉之色,“我有要事必须要去月鹿一趟,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就留在林城吧。”
织玉心中各种思绪纷至沓来,搅得她没有办法冷静思考,好一会儿,她才问道:“那两人也跟着一起?”
那两人自然指的是刚才的两个护卫,织玉甫一见他们的神色,心中便有不详的预感,果然,谢砚答道:“人多了碍事,我让他们回南齐去了。”
织玉蹙眉,这样一来,不就只有栾辙和自己保护他,月鹿可不是个太平的地方,如果只有栾辙一个人,就凭他那个耿直的性子,真的能护得住吗?
“……我去。”好一阵子,织玉从口中挤出这么两个字,听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谢砚挑眉,将她这副纠结的样子看在眼里,笑意更盛,他低声缓缓问:“真的想好了?”
织玉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是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心里盘算着是否要找个机会告诉霍芝茵一声,免得自己一到月鹿就漏了馅儿。
一想到月鹿的人事物,又觉得万分头疼,甚至破天荒地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暴露就暴露吧,说不定还能因此绝处逢生。
织玉这边问完了,谢砚又看向栾辙,栾辙正出神地看着两人,表情凝重,感觉到谢砚的目光,连忙回过神来,依然维持着织玉来之前的看法:“公子,我还是觉得不妥。”
说着,他看了一眼织玉:“就算织玉熟悉月鹿的情况,也不能让您冒这么大的险,万一出事了……我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谢砚仍然微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栾辙,我们连魏都也能闯得,何必怕这小小的月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