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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玉(101)

作者:濯玉君 阅读记录

谢砚上前去,面带和煦笑容,对老人家说道:“老伯,我们从都城来,带的水都喝完了,想讨口水喝,不知方不方便。”

老人家正哼着小曲儿,盘算着今年的收成,忽然见路上有两个陌生面孔,吓了一跳,再一看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俊雅非凡,女的清丽脱俗。

女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角的泪痣冲淡了她的冷,多了几分妩媚娇弱,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他不由得放下心来,再加上两人几乎两夜没合眼,再铁打的身体也会露出疲态,让他看了更是对谢砚的话深信不疑。

“方便,当然方便,你们一定累着了吧,快跟我来。”老人连忙答道,热情地带着他们往住的地方走。

一路上,谢砚维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与老人攀谈起来,很快就摸清了这个村落的情况。

这里是王家村,村里十户人家,因和北魏涪州城只有两刻钟的路程,许多人都在城里做工,只有一些老幼妇孺在村里。

至于别的,老人也不是很清楚,他一年也难得进城一趟,只是昨天自己在城里帮工的儿子回来时,提了一句说都城起了大火,搞得知府大人也对木料仓库紧张起来,一天要派人来检查好几回,他们这些帮工的应付得苦不堪言。

闻言,谢砚和织玉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成算,还有心思担心起火,看来有关谢砚的消息还没传到涪州城来。

老人的屋子不远,一间普通的农居,门口堆着些柴火,进门是个小小的院子,养着几只鸡鸭。

一个老婆婆从屋子里走出来,是老人的老伴儿,听说了他们的事情,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去坐。

过了一会儿,老人又拿着锄头出去耕作,一个农妇急匆匆地过来说,有家人要生了,让老婆婆去帮忙。

织玉本想一起过去,老婆婆却不乐意,“你是客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去呢,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帮老婆子我喂喂那几只鸡。”

织玉拗不过她,只好留在了院子里,转头一看,地上的米果然不多了,于是进屋从米缸里舀了一点儿米,抓在手上,又到院子里去了。

谢砚的手臂上有伤,老人走之前给了他一瓶药膏,他正研究着药膏的配方,见到织玉的动作,哑然失笑。

这边配方还没研究出来,那边院子里却传来了母鸡咯咯的叫声和扑腾翅膀的声音,紧接着是树叶晃动的沙沙声。

谢砚眼中微讶,到门口一看,只见院子正中央撒了一地的米,几只羽毛光滑的老母鸡围着啄着,织玉却不见人影。

“……我在这里。”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砚抬头一看,织玉站在墙角歪脖子树的枝桠上,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放在胸前,树影斑驳的脸上还有残余的惊恐。

谢砚看看她,又看看院子中央,长眉一挑,“你不会是,——被它们吓到了吧。”

织玉恨自己眼力太好,否则也不会如此清楚地看见他脸上揶揄的笑,她侧过脸去,盯着那几只鸡目露凶光,“我只会杀,不会喂。”

老母鸡们仿佛感觉到杀意一般,又扑腾起翅膀来,扬起一片尘土,然后竟朝着歪脖子树跑了过来。

织玉吓了一跳,余光瞥见谢砚笑意更浓,突然恶从胆边生,足尖轻点,跳到他的面前,推了他一下,“你过去。”

这一下还真有点用力,谢砚向后晃动了一下,也不甘示弱地抓过她的手臂,似乎想要拖她一起。

织玉猝不及防之下,脚下一扭,直直扑向了他,谢砚连忙站正,改抓为揽,虚扶着她的腰,远远看去,就像一对情人,一个投怀送抱,一个拥人入怀。

两人四目相对,都感受到对方急促而狂乱的心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滋长,眼中除了意外,还有难以说清的情愫。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直到一个忍无可忍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织玉,你在干什么!”

他们如梦初醒,心中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三个人,还都是熟悉的面孔。

一个锦衣玉带,温润如玉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讶与悲伤,一个布衣短打,一脸怒容,刚才的声音正是他发出的。

至于最后这一个,鹤发童颜,脸色红润,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当织玉和谢砚看向他时,又火速把头埋了下去,口中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看清楚门口的人后,谢砚神色微冷,视线在前一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又回过头来低头看着织玉脸上的惊愕和闪躲。

于是冷意更盛,他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旧情人来了,不去聊两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