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妍郁只当他们凑在一处说悄悄话,并未多想:“不辛苦。汤汤我的少盛点,十二点吃过荷包蛋油丝面的。”
“好,知道啦!”武濯云扬声答应。
连祁跟在后头走进厨房,正打算和武濯云一起盛饭,冷不防被师父叫去端菜。他答应一声,拿起武岐成炒好的西芹腐竹,稳步送上餐桌。
很久不喝,今天的鸡汤格外美味,连祁心满意足。一顿饭毕,几人一起收拾干净碗筷,在客厅坐下歇息。
天气燥热,屋里开有空调,还算清凉。阳光洒在电视机旁边的鹤望兰上头,恍惚间竟像春日。
大家随意闲聊,说起省城的见闻,武濯云朝连祁眨一眨眼,示意准备送礼物。
连祁了然,等一个话题结束,便从帆布包里取出三件礼物,放到师娘面前。
“奶奶,这是我和师弟送你的礼物,小盒子是我的,余下两件是师弟的。”武濯云眯眼笑道。她知道爷爷也有准备,只是毫无拿出来的意思,肯定打算单独交给奶奶。
徐妍郁的眼中泛起喜悦,她逐一向两个孩子道谢,拿起其中一只系有淡紫蝴蝶结的盒子,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里头是一把东方鼎复音口琴。
“听您说以前学过口琴,就选它送您。”连祁迎上徐妍郁欣喜的目光,含笑解释。
“奶奶吹一曲!”武濯云没想到奶奶还会口琴,当下怂恿。
徐妍郁推辞不过,调整气息,将口琴贴向唇边。须臾,一支《送别》荡漾开来。起初磕绊,之后甚是悠扬。
武濯云一手托腮,凝神细听,从中听出几分对别离的释然。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武岐成带头鼓起掌来。
徐妍郁面上现出些许红晕:“很久不吹,实在有些生疏。多谢小祁,我很喜欢。”
“哪有,好!好得很!比以前更有味道,悠远豁达。”武岐成覆上妻子放在膝头的左手,深情赞道。
连祁很少目睹师父师娘的这种温存,一时有些害羞。武濯云见怪不怪,伸手旋开桌上的玻璃糖果罐子,从里头摸出一颗香草牛奶味硬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悠哉游哉等奶奶拆下一只礼盒。
连祁挑的第二件礼物是一把檀香扇子,扇骨匀称平整,刻有一枝梅花,缀以菩提扇坠,打开纸盒,清甜的老山檀香气扑面,婉转雅致。
徐妍郁把玩一番,赞不绝口。须臾仔细收回盒子,说要缝个扇套放在床头:“睡前读书的时候轻摇,简直赛神仙。”
“奶奶快瞧我的!”武濯云伸长胳膊,拿起浅棕色的皮质盒子递到奶奶手中,满心期待。
徐妍郁满口答应,打开盒子,是一条不规则碧玺手链。配色鲜亮,晶莹剔透。
“喜欢吗?”武濯云咬碎唇齿间越来越小的硬糖,有些忐忑。
“喜欢,你们两个的礼物我都特别喜欢。”徐妍郁拿出手链,让武濯云帮她戴上,笑盈盈回答。
武濯云戴好手链,端详一番终于放下心来。舒舒服服窝回沙发,继续给奶奶讲大雁塔广场的音乐喷泉。武岐成和连祁不时补充一两句,听得徐妍郁直说下次她也要亲眼见识。
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下去,不知不觉临近五点。想到快要下班的父亲,连祁抬手抚上胸前的绿檀平安扣,打好腹稿,决定尽快告诉师父自己不再学习篆刻的打算。
如他无数次设想的一般,武岐成闻言难以接受,默过一瞬,下意识挽留:“高三时间紧张,确实要以学业为重,可以后……”
“是啊小祁,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不急。”徐妍郁开口附和,丈夫不止一次向她夸赞连祁难得的韧劲与灵气,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多谢师父师娘,我早就决定高考结束彻底离开鹤城,到时候山高路远,实在不便再聆听师父的悉心教诲。”连祁起身,冲武岐成和徐妍郁郑重鞠躬,声音轻柔却坚定:“这一年来师父的教导和师娘的照顾我铭记于心,不会轻易忘记。要是师父师娘不嫌弃,以后我一定常来电话,不断联系。”
武岐成和徐妍郁忙不迭从沙发上起来,一人一边扶住连祁。知他心意已决,武岐成叹一口气,拉他到身边坐下:“好,我不勉强。小祁,你是个踏实聪明的孩子,篆刻也不是非得面对面亲授。现在网络发达,以后要还有时间,咱们可以线上授课……”
“真的?!我还以为您会不喜欢……”连祁喜出望外,第一次打断武岐成的话。倘若不受时空限制,他又何尝不想继续跟随师父学习。
“当然不会,我可不是什么老古董!”武岐成见连祁回心转意,一拍他的肩头,心情大好。
不止武岐成,濯云也喜出望外,徐妍郁亦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