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父母便开始不遗余力地培训我。
周一,学习礼仪,周二,学习钢琴,周三,学习书画,周四,学习芭蕾舞,周五,学习小提琴,周六,学习高尔夫,周日,学习烘焙和茶艺。
父母安排的每一项课程,都致力于把我培养成一个优雅端庄的大小姐。
“只有把这些东西学透了,你未来成了花太太之后。才不会给我们家族丢脸,才不会让花家人瞧不起。”
“小姰,我们都是为你好。”
是的,他们都是为我好。
作为父母,他们的至高理想,就是把女儿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妻子。
哪怕我数次因为疲累而昏倒,他们也只会叫来私人医生,为我打针,喂药,然后,让我继续练习没学完的曲子。
渐渐地,我便习惯了。
人就是这样,骨子里带着贱。只要被压迫久了,总有一天会麻木,会适应,会认为自己生来如此。
小学四年级的那天,一群男生在走廊追逐打闹时,重重撞上了我的肩膀,疼痛从皮肉蔓延至骨头,而他们连句道歉也没有,嬉笑着跑开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没有礼貌?
为什么这些男生总是喜欢在走廊上跑来跑去?
为什么他们的笑声是那么尖锐、刺耳、令人烦躁?
我从学校画室搬了两桶颜料出来,全部泼在了他们头上。
被淋了满头绿色颜料的男生们失声尖叫,怒不可遏地推开我。
我的身体霎时失去重心,踉跄着摔坐在地。
肩膀被撞击的痛,以及摔倒带来的痛,同时提醒着我,只要这帮男生敢动手,随时可以对我施加暴力。
就只是因为,他们的力气比我大。
男性这种生物,甚至不需要特意锻炼,便天生拥有了暴力这项特长。
恶心。好恶心。
那是我第一次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空了胃。
没关系,不用怕。
我有保镖,我有很多钱,我有无数法子可以报复回来。
可是,如果我遇险的时候,保镖恰巧不在,该怎么办?
如果冒犯我的那个人,恰巧比我更有钱,又该怎么办?
连几个下贱小学生都可以随意推倒我,我真的安全吗?
我能保证自己在未来漫长的人生中,一直平安顺遂吗?
父母安排我学了那么多才艺,却没有一项能够保护我。
我陷入无法抑制的焦虑。
为什么世上存在那么多不可控因素?
为什么我讨厌的人不能全部死光呢?
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把防身术列入了自己的固定课程表。
母亲担心道:“小姰,你这样会把身体累坏的。咱们将来又不是要去当特工,何必呢?”
“让我一周学七天才艺的时候就不怕我累了吗?”我冷笑。
父母没有再阻止,只嘱咐我不要懈怠了钢琴、书画、芭蕾舞、小提琴等。
担心归担心,他们并不会因此允许我放弃其他课程。
毕竟,我还要负责对外扮演优雅娇贵的丘家公主。
那之后,我没有再给任何一个人推倒我的机会。
对待那些冒犯我的人,比起使唤保镖,还是由自己亲手解决,更痛快些。
所以,多年以后,当十八岁的花冬对我做出家暴威胁时,我心里想的是——
幸好,幸好。
幸好我的未婚夫是个贱人。
未来把他脖颈拧断的时候,我就有充足的正当理由了。
毕竟,弄死一条试图咬人的毒蛇,合情,又合理。
第6章 未婚夫3
留学那几年,花冬约等于被他爸流放了。
期间,他甚至连回家过年的资格都没有。
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花胜,赫赫有名的花氏财团总裁,骄傲自大,行事狠辣,这种人却摊上了一个搞砸高考的废物儿子,自然会觉得是奇耻大辱。
花冬回国那天,我在父母的要求下去机场接他。
洋娃娃长大了。
西装革履,丰神俊朗,矜贵绝尘。
个头也更高了,粗略估计,至少一米九。
一般般吧这个身高,站在我旁边的男人,没有一九五以上,都算矮子。
虽然不再像小时候那么高调张扬地穿一身大金,这人却还是格外心机地在黑西装的胸袋里搭了一条金色方巾,手腕处隐隐露出的表带也同样是金的,看似成熟正经,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金光灿灿、花里胡哨的骚包。
“状态不错嘛。”我大失所望。
怎么没有客死异乡呢?
“你也不赖。”花冬低笑,伸手揽住我的腰,“就是这一头金毛有点碍眼。”
我刚想捏断他的手腕,他倾身凑到我耳边:“老婆,笑容甜美一点,附近有记者在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