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款款下来,帝王给足了安全感。
这种场合,不论何时,萧衍之总会牵着她,不会让她一人独处。
后续车驾的贵人们都纷纷下来,翟川随眼向后望了一眼,瞥见薛贵人梳着宫妃发髻。
再看桑晚青丝及腰,步摇随风而动,心中一跳,扑通跪下。
“启禀陛下,臣收到张大人的随行名单,后宫的娘娘们……只备了一处营帐。”
翟川额头冷汗直冒,萧衍之不冷不热地看了眼太仆寺卿张知礼。
张知礼也慌忙跪下,“臣有罪,以为桑姑娘和陛下同宿一处,便没有特别注明。”
“起来吧。”
萧衍之并没有问罪的意思,桑晚一直伴在皇帝左右,份例都比照圣上,张知礼这才没有特意注明桑晚的安排,倒也合乎情理。
待萧衍之和一行贵人们皆走远,安顺还留在原地,亲手扶起两位大人。
给翟川解释:“那位是桑姑娘,原是南国公主,劳大人吩咐下去,别冲撞了姑娘就是。”
翟川起身,轻拭额头冷汗,“多谢公公提点。”
“大人客气。”安顺笑容温和,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往年秋狝,萧衍之不仅没带过后妃,就连太后和长公主都在宫中,未曾来过。
今年突然来了这样多的女眷,光荣国公世子,虽有世子妃随行,却早在昨日便提前送来两房妾室。
听说也是南国公主,一对姐妹花。
这可让他陷入两难,如此一算,秋狝时猎苑中便有三位南国的亡国公主。
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他一个小小的林官,论哪头,都得罪不起。
关于桑晚的流言在京中暗暗广传,他亦有所耳闻,但若说专宠,陛下却同时带了位后妃,一时叫人摸不清头脑。
翟川打听道:“敢问公公,这桑姑娘与薛贵人,臣该如何……”
他是聪明人,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语气暗含深意,从袖囊中取出一张银票。
安顺后退一步,并不收,“秋狝期间,桑姑娘一应用度皆有御前宫人侍候,至于旁的,大人您是林官,自然由您做安排,奴才怎敢僭越?”
说完,不等翟川下言,便朝帝王所在的主帐走去,“奴才告退。”
翟川蹙眉,心中对桑晚的盛宠大概有了个轮廓。
拉住张知礼转身便要走的胳膊,见他还黑着脸,那张银票顺势塞入他手中:
“张大人!您平日在京中呆的比臣下多,陛下对这桑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毕竟京中的传言实在越发离谱,世子府那两位公主高低还有妾室之名,已挽了妇人发髻。
可桑晚怎么看都不像,好似与传言中不太相符。
翟川补充道:“若王宫贵胄们出行围猎,这些贵人起了争执,论大小,总得有个高低贵贱之分。”
张知礼本变脸要走,见到银票脸色好转不少。
趾高气昂地说:“本官虽常在京中,却极少入宫面圣,但翟大人,你我同朝为官,也该明白咱们陛下的脾性,你何曾见他盛宠过哪家姑娘?”
他抬手,将银票卷入袖囊,轻拍了拍翟川的肩头。
“有无名分重要吗?陛下现在宠谁,大人自然就要向着谁,否则枕边儿风一吹,大人的脑袋恐怕就要掉咯。”
或许往日萧衍之给人的印象过于严谨刻板,他不相信皇帝会被女子轻易魅惑了去。
但张知礼越说,翟川便越将那些流言和桑晚重合。
蛊惑圣心也好,以色侍人也罢,至少陛下受用,只要能安然无恙的让此次秋狝结束,回宫之后的事,和他这个小小林官便再无干系了。
“讨陛下欢心难,让桑姑娘高兴还不简单?”张知礼暗示道:“姑娘开心了,陛下自然会褒赏有佳。”
翟川
拱手:“臣下明白,多谢张大人。”
*
主帐内点了熏炉,桑晚歇息了没多会,苏若便将手炉备好给她:“姑娘畏寒,这营帐不比宫中,可得小心些。”
“我知道的,姑姑放心。”她进到营帐里,甚至连肩头的大氅都未曾脱去。
主帐内置齐全,比起其他营帐,光从外看便要大上许多。
一进去,入目便是帝王的龙椅,规格虽比宫里大殿上的要略小些,但也赤金打造,尊贵万分。
左侧有矮榻和案几,还隔出了一个膳桌。
再往里,却只在一扇宽大的屏风后摆放了张床榻,足够容纳他们两人同宿。
最右侧已经放了许多书卷,还有几本奏疏,想来是萧衍之处理政务的地方。
在宫里,帝王白天都在宣和殿看奏疏,此次出行,看来和他共处的时辰只会更多。
桑晚乱想着,萧衍之进来冲她浅笑:“朕让人熬了姜汤,一会喝下暖暖,适应两天,便不会觉得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