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针走后,桑晚对着寝衣犯难。
祥云她还能绣上一绣,但龙腾样式,属实为难她了。
“那日薛贵人赠予的香囊,秋狝也一并带着吧。”桑晚对珠月说。
“是。”珠月应下,“奴婢挂在偏殿了,里头的散菊气味很淡,姑娘喜欢可以再换些鲜嫩的花儿进去。”
“不必,就这样吧。”
桑晚本也不是为了这些,薛瑶女红很好,那香囊上的针法极有学问,秋狝时有空,她想请教一二。
苦恼了大半天,桑晚都没想好要如何落针。
临近傍晚时,安顺忽而进殿:“姑娘,陛下早朝降了旨意,将左都御史徐则堓大人的嫡女,赐给宁王殿下做正妻,于秋狝回宫后完婚;此次秋狝一同前去,让宁王先接触认识一下徐姑娘。”
安顺专程和她来讲此事,必有原因。
桑晚问:“徐大人的嫡女?”
“是。”
安顺笑得十分自然,解释道:“那日太后菊园设宴,背后妄议之人已理出名单,徐若彤不愧是言官之女,论嘴上功夫和引导风向的能力首当其冲,陛下早朝便将其赐婚给了宁王。”
桑晚忽记起,萧衍之当时的确有吩咐去查菊园那日的议论之人。
宁王痴傻多年,太后本就戾气颇重,陛下此番赐婚,分明就是在狠戳她的心窝子。
萧承基是昔日皇长子,位序第一,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却依旧是孩童的心智。
虽受封宁王,却没有出宫建府的能力,还被太后养在身边。
左都御史,掌管整个都察院,官居三品。
徐若彤正是花开的年岁,嫁给宁王明面上担了王妃的位置,可任谁都知道,恐怕要永远活在太后的阴影下了。
还得将仅有七岁心智的宁王,以夫君相称,后半生基本毁掉。
安顺:“秋狝在即,还请姑娘早做准备,明日一早銮驾将去往皇家猎苑。”
“知道了,多谢公公。”桑晚点头,长呼了口气,能再度离开皇宫,她是期待的。
说完却不见安顺离开,桑晚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安顺弓腰:“还有一事,桑二姑娘今晨陪同安王殿下去法华寺见了阮太妃,太妃娘娘对二姑娘一见如故,很是喜欢,方才派人进宫请旨,求陛下赐婚呢。”
桑晚倏地放下手中丝线,惊道:“怎会如此,殿下只说请二姐姐帮忙打掩护,去见见太妃,怎得突然要赐婚?”
昨日出宫时,萧梓轩分明只说不会传入京城中,更不会影响到桑芸心。
这才没过多久,太妃竟都派人入宫求旨意了。
安顺连声宽慰道:“姑娘莫急,也是太妃娘娘见殿下到了年纪还无房中人,这才去请旨赐婚,陛下让奴才来问问您的意见。”
桑晚哪里知道桑芸心是如何想的,更不能替二姐姐做决定。
但冷静下后,抛开别的不谈,安王是良善之辈,也与权势无争,又有王位傍身,萧衍之对其也呵护有加。
桑芸心若真的做了安王妃,会好过现在这般,南国人在京中难免会受排挤。
“太妃娘娘请旨的是王妃之位,还是侧妃?”桑晚问。
安顺拱手:“自然是王妃之位,侧妃是不必请旨到陛下面前的。”
她点头,犹豫道:“若不急于一时,还是想问问二姐姐如何想。”
“龙影卫已探查过,阮太妃的意思是请二姑娘和殿下一起去秋狝,但被二姑娘婉拒了,许是这层原因,才让太妃娘娘急着派人来请旨,怕有损二姑娘清誉,若有了陛下赐婚,一同前去便合情合理。”
安顺回道。
桑晚眼中有迟疑,她能懂二姐姐心中所想,大抵不想再和皇家有所沾染。
“既然二姐姐婉拒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吧,若她和殿下有情,日后自然也会走到一起,若无情,赐婚只会让殿下和二姐姐都陷入痛苦。”
比起互相折磨,她更觉得,二姐姐和安王的性子,像是欢喜冤家,做朋友或许会舒适许多。
安顺领命:“奴才明白,这就去回禀陛下。”
*
翌日,辰时三刻。
銮驾已至宫门处,桑晚依旧和萧衍之乘着龙撵过去。
虽已坐过一次,但还是免不了紧张。
越到宫门那儿,桑晚心跳便越快,秋狝的队伍比那日从南国回京的还要衔长。
声势浩大,光帝王銮驾后跟着的仪仗就要比那时更盛大。
萧衍之紧了紧她肩头大氅的领口,“上次在龙撵上吹了风,回去染上风寒,今日可要裹紧些,别到皇家猎苑生病,那可要错过许多好玩的。”
桑晚乖乖点头,“我知道的,会努力把身子养好。”
“朕不是说你身子不好。”萧衍之宠溺叹气,“在南国你无人照拂,底子单薄,朕是怕你生了病难受,不过都在宫里将养这许久,应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