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他是养在太后膝下高不可攀的王爷。
人后,却是太后养在身边的傀儡棋子,非打即骂,鞭子无数。
登基第一年,太后
垂帘听政,大臣多有不满,却碍于其母家实权,并不敢言。
登基第二年,凌元洲和另一位太后重用的将领带兵攻打东夷,前端传来那人通敌叛国的消息,证据确凿,凌元洲将其斩于马下,临危受命,授予兵权,东夷之战大获全胜。
自此军权回归,龙影卫那时还在暗处,早已查出太后一党的官员罪行,于大军凯旋之日公之于众,连斩十几位朝堂重臣,抄家流放,皆为太后羽翼。
军权政权一举握在手中,太后才明白萧衍之蛰伏多年,已经把控不住了。
至于那名将领是否真的通敌叛国,无人敢问。
暴君之名亦开始流传,但也结束了太后垂帘听政,母家独大的局面。
这帝王之位是太后推他上去的,暴君之名亦不算冤,在位四年,晋国朝堂几乎血洗,太后虽已失势,但其一族始终没有搬倒的契机。
只要他们还在一日,萧衍之便恨一日。
胳膊被桑晚轻晃了晃,身边传来女孩软糯的声音:“陛下,您攥疼我了。”
萧衍之这才发觉,握着桑晚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
他抬手抚弄桑晚满头青丝,语气晦涩:“阿晚,谁都可以离开朕,唯独你不行。”
第12章
桑晚眼神躲闪,抿唇低头。
萧衍之的视线太过灼热,她做不出回应,也不想说违心的话。
帝王对她的感情,来的突然,又太过奇怪。
桑晚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但她又何谈离开?
自己的命运,从来都是捏在他人手里。
萧衍之捏起她的下巴,深深看着女孩瑟缩的眼睛。
再多捏一会,怕是能噙一汪泪水,叫人心疼。
帝王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轻轻捏着桑晚耳廓:“朕命人找到你外祖了,在一处村落里,两个老人已年过半百,家中还有一男丁,应是你舅舅。”
桑晚的眼睛跳动了下,又渐渐暗去,“多谢陛下。”
萧衍之放轻声音:“可要见见?”
她温声拒绝:“还是不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了。”
父皇本无意纳母妃入后宫,再熬两年就能离宫,可她偏偏怀了皇嗣,最后连性命都留在宫中。
母妃是恨她的,外祖一家未尝不恨。
于亲情这块,她本就淡薄,况且孑然一身,去晋国才能了无牵挂。
“也好,朕命人送去银钱,后半生足够无忧。阿晚不愿见,便不见,省的多一份烦恼。”
桑晚作势要跪下谢恩,被帝王拉着腕子制止,“谢恩的话朕听多了,阿晚若要答谢,实际行动比言口相说,更能让朕开心。”
桑晚僵硬站着,“陛下想要,阿晚不会拒绝。”
嘴上如是说着,分明眸子里满是抗拒。
萧衍之无奈笑笑,轻捏了下她的耳垂:“朕要阿晚心甘情愿。”
离开偏僻之地,桑晚坐上步辇回宫,萧衍之的銮驾却并未一同回去。
而是在浮云湖前站了许久,久到南边的秋风都吹进了帝王心坎,染上丝丝寒意。
元德清本是萧衍之母妃宫里的小太监,姜嫔死后,便跟着萧衍之一同去了太后宫里。
这些年受的苦楚,他皆看在眼里,心疼不止。
“陛下,该回了,姑娘还等着您一同用膳呢。”
斜阳半落,萧衍之并未回应,湖底的锦鲤暗影浮动。
元德清劝道:“您这又是何苦,姑娘若知您是当年小院里的人,兴许不会这般疏离。”
萧衍之摇头。
这几日总会矛盾,既不想让桑晚知道,他曾卑微如蝼蚁,又不想看她暗暗拒绝。
他扭曲的成长经历,只恨不能将这天下倾覆,可百姓又何其无辜。
桑晚的每一次拒绝,都会在他心口烙下一条印子,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画面,皆会提醒自己,经受的过往有多不堪。
帝王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回吧。”
……
三日后,大军整装待发。
车马銮驾从宫门一直排到勤政殿的玉阶前,金鳞卫皆骑在马上,三列而行。
郑怀携驻军小将于宫门外送驾。
凌元洲带大军于昨日已先行回京。
金鳞卫和龙影卫随銮驾一同缓行返程,同行押送的还有南国皇室及后妃。
林婉柔和桑芸心本欲留在南国,但昔日的皇族身份,留在这里只会遭人诟病,桑芸心日后恐不好议婚。
且桑晚去晋国举目无亲,最终决定同军队一起去往晋国久居。
夏兰是林婉柔的家生丫头,自然跟着一同前往,竹苓却是南国本土人,已经离宫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