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看了看宫道上远远走来的安王和小豫王,先搀着桑晚向内殿走去。
“无事,大抵是想姑娘,怕您去二姑娘那留宿,夜里见不到,又要独守空房。”
上次桑芸心在凤仪宫来了三日,萧衍之便在宣和殿宿了三日,连带着脾气都见长。
桑晚哪会听不出苏若的画外音,无奈笑言:“就连姑姑都开始打趣我和陛下了,可见素日里,被珠月那丫头拐带的不轻。”
进到宣和殿,熟悉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暖意盎然。
桑晚顺手解开肩头大氅的系带,苏若从背后接过。
萧衍之放下朱批的毛笔,在御案后抬头。
面儿上带笑,语气却是故作抱怨:“若朕不叫元德清去请,想必阿晚会径直回凤仪宫,也不知来宣和殿陪朕的。”
桑晚忍笑,在暖炉上正反搓了搓手。
她就猜到元德清哪里是去专门接小豫王的,分明就是来截胡她去宣和殿的。
“得亏安王和小豫王腿脚慢,不然听到您说这番话,定要惊掉下巴。”
桑晚随意暖了暖,萧衍之冲她伸手。
她在御案后宽大的龙椅上坐下,娇嗔:“您现在愈发粘人了,小豫王来觐见,定有政事要谈,我在这儿,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的事,朕做还少吗?再说,朕可得粘的紧些,梓轩要成婚,连带着阿晚的心都要飞去宫外二姑娘那了。”
萧衍之抱着她,用下巴研了研她的肩头:“身上这样凉,城门风大,还要跟着梓轩去那儿挨冻,真有你的。”
桑晚回头,安抚地亲了亲帝王唇角,这次刻意多停留了会儿。
“您可别责怪安王,我难得出宫,就想去看看,瞧个新鲜乐呵罢了。”
“梓轩也是有人撑腰了,惯会用你来躲责。”
萧衍之抬手,轻刮了刮桑晚的鼻尖,“只亲一下?朕上次教的还没学会。”
桑晚闪躲:“这可是宣和殿,他们眼瞅着就要进来,您可别胡来。”
话音落下,元德清的声音就在殿外响起:“启禀陛下,两位王爷到了。”
萧衍之笑着松开桑晚,理了理两人略微凌乱的衣衫:“喧。”
萧梓轩早已习惯在龙椅上看到桑晚的身影,萧然进殿后明显愣神了下。
跪下见礼也十分庄重,处事不惊的态度并看不出对帝王有惧怕之意,行事规矩,叫人挑不出错。
萧衍之抬手唤他免礼起身,而后仔细打量着殿中人。
“皇叔后人,果然仪表堂堂,礼教有佳,这些年皇叔虽去,但北凉并无动荡,百姓生活反而更胜,府军和边军也是兵强马壮,可见豫王——教子有方。”
帝王话语明显停顿,桑晚也跟着紧张起来,就连安王都听出了画外音。
萧然能叫萧梓轩一声三哥,却不敢同他一样,管帝王叫皇兄。
“陛下谬赞,母妃常说父王心系民众,如今承袭王位,臣弟更不敢懈怠,必要对得起父王多年来的呕心沥血。”
萧衍之:“皇叔走的突然,你和豫王妃若有需求,可往京中递折子,皇叔已逝,朕更不能不顾你们母子二人。”
桑晚听不出萧衍之对小豫王是什么态度。
若说好,可最开始的话,分明透露着防备;若说不好,这关心听着倒不像虚情假意。
萧然听后忽地跪下拱手,稚嫩的面孔上满是诚恳。
“臣弟确有事相求,父王因操劳过度,身患顽疾病逝,这些年北凉虽已改善颇多,但医术仍旧落后,想请旨陛下从京中派去医者,授予医术。”
语气中,还带了悲恸:“臣弟只愿母妃可以康健,不要再入了父王后尘。”
不得不说,萧然的确懂一些帝王之术。
若他无求,恐会引起帝王忌惮,可开口所求,也不能让帝王生疑。
表孝心,无疑是最好的回答。
“苦了你了,朕登基没多久,皇叔便薨逝,那时还未讨伐东夷,姚家在朝中只手遮天——”
萧衍之话音停顿的刚刚好。
萧然也是识趣之人,顺势接道:“臣弟明白陛下处境艰难,局势紧张,更不敢给京中添乱。”
帝王点头:“朕会广纳良医,拨银使其自愿在北凉落户,更会派太医去往北凉传授医术,不再让悲剧重演。”
小豫王看起来很是高兴,磕头谢恩。
萧衍之随手赐座,萧梓轩和萧然分坐殿中两侧上首,小太监麻利地上茶。
萧衍之好似不经意地发问:“朕听闻,当年豫王去北凉,是有先帝密旨的?”
一句话,让殿中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萧梓轩喝茶的手都猛地顿住,萧然却波澜不惊。
萧衍之心中叹息,还是藏不住事,若梓轩能有萧然一半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