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上也落满白雪,就好似神话故事中,仙宫里的树。
桑晚一睁眼,窗外白茫茫一片,目光所及之处,银装素裹,漫天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
珠月进来侍奉她晨起,兴奋道:
“陛下说姑娘是第一次见北方的雪景,若有兴致,可去梅园一观。”
桑晚点头,并拒绝了坐轿辇。
披着纯白的大氅在雪中慢行,就好像和满目的白融为一体。
积雪足有盈尺,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苏若和安顺在后头跟着,珠月年岁小,陪着桑晚再合适不过。
她脚底打滑,踩在松软的落雪上发出簌簌的声音。
雪落了一夜,此刻空中的飞雪并不很大,不多时,脸上就有了许多小雪珍。
梅园在御花园内,是单独的一片地方。
快到时,桑晚没忍住弯腰将雪捧在手中,冰凉的触感直击心底。
却笑得单纯烂漫。
珠月遂蹲下,三两下便捏出雪球递给桑晚。
“奴婢幼时最期盼下雪,会和村子里的姊妹用雪堆小人,还会打雪仗。”
雪球在桑晚手中一点点融化,她捏了几下,并不坚硬。
苏若快走了两步,看了眼珠月,从另一侧搀着桑晚:“姑娘别抓雪太久,当心冻坏了,等回宫,指尖会发痒难耐。”
说着,她从桑晚手中拿走雪球,笑着轻摔在了珠月下半身上。
珠月顿时不服,低头又捏了一个,苏若见状绕圈躲开。
两人围着桑晚打转儿,笑声四溢,一派和谐。
待闹剧结束,才发现郑怡在不远处的小亭里,正看着他们轻笑。
珠月顿时丢掉手中捏好的雪球,悄悄在桑晚身侧说:“奴婢好像失仪了……”
桑晚还笑着,摇了摇头:“雪景难得,人之常情。”
郑怡走下台阶,桑晚也往前行了两步。
“我生在南边儿,第一次见雪,让郑姐姐见笑了。”
“无妨,看你们这样自在,本宫都快忘了这是宫中,难得舒心一会儿。”
郑怡眸色复杂,但此刻的笑里,的确没有掺杂旁的东西。
郑怡上次被帝王晋升嫔位,并贬了柳文茵。
她一跃成了后宫位份最高的人,难免陷
入众矢之的,被柳文茵记恨,为太后眼中钉。
有时候就连郑怡都在想,还好帝王未曾踏入后宫,她也不曾承宠。
只是借她打压太后一党,并不会叫她日子太难过。
桑晚看出她的不愉快,“郑姐姐要一同去梅园吗?”
“好。”郑怡并未拒绝。
她在后宫独大,虽晋了嫔位,却也无人敢来攀关系。
这种时候,谁靠近她,就是和太后,和柳文茵对着来,也就桑晚不在乎这些了。
踏入梅园,在一片洁白中,红梅傲雪绽放。
枝干曲折盘旋,枝头的红梅皆被雪所落,依稀能瞧见含苞待放的花苞,和已经绽放开来的花骨朵儿,姿态万千。
珠月:“陛下吩咐,姑娘若喜欢,可以折一些回去插瓶,放在窗边儿,也是美的。”
自从桑晚迁到凤仪宫,又出了柳文茵和郑怡位份一抬一贬的事,满宫乃至满京城,都知道帝王对桑晚宠爱至极。
这里的梅树是萧氏先祖,开国皇帝所种,历代都精心呵护,请专人奉养。
桑晚显然并不知道梅园的来历,心情颇好。
“那挑拣些快绽放的回去,养在瓶中还能多开几日。”
郑怡笑笑,并不多言。
萧衍之不想让桑晚知道,大抵是怕她有压力,便不折了。
再名贵的花种,也不过博美人一笑罢了。
桑晚兴致勃勃,在梅树间流连忘返,抛却了身后一众侍从。
郑怡在宫中再无旁人为伴,看着梅树目光怔怔,想起今晨去太后宫中问安的奇事。
同她闲聊:“宁王殿下的沉疴,已经全然好了。”
桑晚呼吸一滞,看来当年宁王变得痴傻,的确是巫医所为。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那医者立了大功,太后娘娘作何反应?”
“难掩高兴,只是宁王虽然恢复了,但对周遭事物的记忆仍停在幼时发烧那一年,还需悉心教导。”
郑怡帮桑晚挑拣花枝:“太后说,要留那游医在宫中,待宁王同常人无异后,再重赏。”
她也没想到,这次真的会治好宁王。
当年事出后,太后动用姚家柳家关系,重金悬赏多年,无一人能医。
还以为,这次那医者也会无功而返,谁能想到居然真的治好了。
桑晚目光一沉,孟涞所料不错。
太后果真以为帝王中箭后,巫医留下毒源还在萧衍之体内。
只等着宁王心智成熟后,帝王毒发暴毙,让萧承基坐上帝位,届时,这晋国江山就又会把控在姚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