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甘心,就这样草草决断了自己的后生。
“太后娘娘,求您宽恕,若您开口,陛下或许会允的,臣女不想嫁入皇家。”
徐若彤说的含蓄,但姚淑兰岂会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
冷着一张脸,阴恻恻地问:“是不想嫁入皇家,还是不想嫁给宁王?”
第56章
徐若彤慌忙跪下,往姚淑兰腿旁挪了挪,诚恳道:
“臣女父亲自小便言传身教,言官之家,最避讳攀附权贵,当清廉端方,父亲在朝中才有直言上谏的底气。”
她心里没底,怯生生抬头,却对上太后那双凌厉的视线。
吓得倏然一颤,连呼吸都在抖,伸手抓住她的衣角:“太后娘娘,臣女字字肺腑。”
“是皇帝赐婚,何来攀附权贵之说?”
姚淑兰雍容华贵,冷眼甩开她的手,高坐主位之上,眼神轻蔑。
“哀家在宫里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徐大人的腰杆,可比你硬气多了,少拿你父亲说事!”
徐若彤眼神慌乱瞬息,规规矩矩地跪直。
沉默了会,又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软言软语地说:“太后娘娘,您误会臣女了……”
“行了。”
姚淑兰没工夫看她在这演戏,“你可知,好端端的,皇帝怎么会把你赐婚给承儿?”
徐若彤看了眼软榻上,被佩兰姑姑照拂的萧承基,笑容痴傻。
纵使心生嫌隙,也面容生怜地摇头:“臣女不知。”
“徐则堓素日是怎么教导你的,哀家在后宫办赏菊宴,本意是想替皇帝多相看几位后妃,你却大
放厥词,带头辱没恩宠正盛的南国美人。”
姚淑兰很是惋惜地说:“那亡国公主的枕边儿风一吹,就把你吹成了未来的宁王妃。”
太后说完,徐若彤满目讶异,垂下眼皮,细细思索。
那日桑晚跪在石子路上,太后并未叫她起身。
她也的确说了许多对她评头论足的话。
当时看桑晚面容清雅,双眼无神,以为她不在乎这些,更猜测是被帝王强行圈养在雍华宫的也不无可能。
现在想想,哪里是她好欺负,分明就心机深沉,惯会装可怜。
徐若彤双眼愤恨:“太后娘娘,臣女背后议人,固然有错,但也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她亡国之躯,如此魅惑君心,竟随意左右了宁王殿下的婚事,简直可恨!”
太后面露难色,缓缓叹气:“今非昔比,哀家如今也奈何不了帝王,这个母后做的当真失败。”
姚淑兰自然知晓赐婚之事,是皇帝命人查了赏菊宴的众人,才揪出徐若彤。
但她久居后宫,拿捏人心的本事信手拈来,自然会把锅推到桑晚身上。
徐若彤及笄前养在深闺,不知朝堂政事,却也听徐则堓下朝回来后说过一些。
当时萧衍之血洗朝堂,姚家深受重创,父亲高兴了许久,在府中直呼萧氏皇族后继有人,晋国有救了。
对桑晚再记恨,终身大事肯定更为重要。
徐若彤怎会心甘,再度抬头,还未张嘴,便见太后换了副慈善面孔,正看着她。
“太后娘娘?”
姚淑兰走下高位,亲自将徐若彤从地上扶起来:“好孩子,哀家不怪你,承儿心智不全,实非良嫁。”
徐若彤心里没谱,不明白太后怎得突然转了心性。
“但承儿是嫡长子,你嫁过来,就是王妃之尊,又有姚家做靠山,没有三妻四妾,坐享荣华,比嫁与旁人不知要好多少。”
姚淑兰说的认真,突然慈眉善目不少:“而且,哀家已找到医治承儿的人,待他心智恢复,出宫建府,你就是当家主母,同承儿有患难之情,他定会记住你的好。”
徐若彤担心问道:“殿下心智受损已经多年,娘娘如何寻得良医?”
“南国国灭,已成了我大晋的南都,济济人才,自然好找。”
她自信十足,“且已经找到,不日便会进宫医治,对承儿的症状很是相熟。”
见她还是犹豫,姚淑兰继续蛊惑:“再多说一嘴。”
“娘娘请讲。”
徐若彤屈膝福礼,面儿上已不是方才那副不想嫁来的模样。
太后话里有话:“萧氏皇族如今只剩三人,皇帝被南国公主魅惑,就算诞下皇嗣也混了异国血脉,无继位之可能。若皇帝出了意外,那你或能一跃成为皇后。”
徐若彤满目心惊,只知自己不想嫁给痴儿,却没想到这其中利害,居然门道儿如此之深。
姚淑兰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好好想想,若执意不愿嫁,哀家明日便去找皇帝,尽力取消这门婚事。”
徐若彤心跳加速,狠了狠心,重新跪下,郑重其事地说:“多谢娘娘厚爱,臣女愿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