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响亮的哭声瞬间冲破耳膜,敲打着人的心灵。
男子低头哄,可不知为何平日母亲一逗就停止哭泣的孩子这会哭得震天响,越发手脚乱蹬挣扎得厉害。
待声音渐渐停止了,一抬头,院里已经空无一人,仿佛方才是眼花看错了。
可究竟是不是看错了,他们心中都有数,一切全凭良心。
无人追来,便是答案。
县城内一户人家门前响起了敲门声,一开始是试探且怯弱的敲了两声,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后才急切用力地拍打起大门来。
一妇人的声音响起,“谁啊?别拍了,门都要被拍坏了!”
十四岁的少女骨瘦如柴,早已不复当初的天真明媚,可身为母亲,又怎会认不得自己的孩子呢。
“小洁?是小洁吗?我的儿,我的儿啊!”
妇人将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抱入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失声痛哭起来。
妇人将孩子看了又看,抚摸着她的脸庞,握着她的硌人的手臂,理了理她枯草一样的头发。
没等妇人开口问,一老婆子从屋内快步走了,定睛看了一眼,眼眸一缩,大声呵斥起来。
“善儿媳妇你又在发疯了!跟你说过多少次,小洁她落水淹死了,你怎么就不信呢!你还有仁哥儿和福姐儿两个孩子要照顾,你要振作起来!”
妇女瑟缩了一下,气弱道:“娘,她是小洁,”
老婆子用力扯妇人手臂让她起身,“没事别惦记死人,你身为母亲,要替活着的孩子考虑才对!若她是你女儿,你应该即刻拿绳子来勒死了她才对,女子没了贞洁,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妇人一顿,握着孩子肩膀的手突然就放开了。
门关上了,急切地、嫌恶地、不留一丝余地的关上了。
铁门一次次在少女眼前关上的场景又浮上她的脑海,和眼前的木门重叠在了一起。
少女心中漫上无限恐惧,上前双手用力拍打着木门,满怀希望地苦苦哀求道:“娘,娘,娘,救我,救我!!!”
无论少女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那扇门都没有再打开过。
少女也从迫切,到失望,再到失去所有力气瘫坐在门前,只剩满心的绝望。
少女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黑暗即将到来之前,才踉跄站起身,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另一村落的茅草屋前,一位老者虚弱躺在干硬的床板上吃力喘息。
小孙子的失踪是老人一生最大的悲痛,他已经经历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到还要经历第二次。
大儿子嫌他日日出门寻人不着家,摔伤了腿才回来花钱养伤。
儿媳妇更嫌他命太长,摔也没摔死,竟要人伺候,所以决定让他跟小儿子、小孙子早日相见。
傍晚,熊熊的火焰吞噬了这个茅草屋。
一对夫妇对着欢快燃烧的房屋嚎啕大哭,在别人的议论声中想起了老人还在屋里,于是赶紧将老人安排在哭丧的首要位置上。
“我爹没了,我的房子没了,我一生的积蓄全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总有一束光,照亮正处在黑暗中的你。
曾经身处黑暗,才更珍惜光明。
十个人,不,现在是十一个,他们正聚在一个农庄里,安静地吃着晚餐。
未来是怎么样的,等未来来了才知道,现在,他们只需要坚强的活下去。
杨初意这时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买铺面,而是恰巧买下了一个农庄。
这个农庄原来是一个俏妇人的陪嫁,但老奴仆却欺她不懂农事,年年都以气候不好所以没什么收成来唬弄她。
原本应该有进账的庄子倒成了贴钱养刁奴的糟心地,所以那妇人干脆狠心把庄子卖了,将奴仆或遣散或发卖了事。
这个庄子不大,只有二十亩田地,还有一个山坡,一处池塘,半圆弧的河流包裹了一部分农田,所以在农田灌溉方面还挺便利的。
昨天杨初意和方至诚一夜未归,这可把众人吓坏了。
武大叔吩咐他们要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然后去找了道上的人打探消息,但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是因为那男子只用了自己的心腹来行事,并没有用道上的人。
可也正因为这样,杨初意和方至诚才躲过一劫。
在他们才跑出那农家小院不久,便有一位老妇人进了门。
她是那男子的奶妈,阿大的娘,三到五天左右会过来做个饭,以保证地窖里的人不会饿死。
老妇人一如往常开始起火烧水做饭,当她提着一桶饭食打开衣柜,走下阶梯,开铁门进入地窖中,将桶里的东西倒入食槽,转身又要叉腰训人时才发现地窖里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