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过了一周噩耗传来,大燕军在长白山遭遇雪崩,亲王被埋生死未卜…
林婉淑当即晕厥,日渐衰微。
冷元初急忙搬到敬霭堂伺候婆婆,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容日渐憔悴,她心里特别难受。
“初儿,本宫不知还能活多久,但你记住,好好和川儿过日子,别走本宫和亲王的老路。
初儿,这个家就靠你了。”
“婆婆别这么说,公爹会平安归来的。”冷元初不敢答应婆婆的嘱托。
她知道林婉淑谈及的,是当年林家落难,温琅趁机扶正外室,导致林婉淑精神崩溃,大闹一通后与亲王过这般离不掉的日子。
林婉淑的父亲林尚与冷兴茂并称燕侯温裕的左右两翼,母亲郑英则是不世出的女将军,能率三千郑家军直捣黄龙,斩了荒淫无度的前朝末代国君。
但他们在六年前相继身亡,传闻卷入建元前夕长公主温衿与温裕夺位的内斗。
温衿夫妇已死,但她的儿子在七载前再度造反,被温裕镇压。
冷元初时有听林婉淑回忆儿时与父母相伴的时光,每闻此言,她的心口唯剩麻麻刺痛。
婆婆是两位国公的掌上明珠,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在同一年失去父母后,又要把已有身孕的李希燕接进王府。 :
冷元初知道温行宁对林婉淑是有怨气的,但二人都不与她说,她亦无法从中调解。
林婉淑握着冷元初日渐回暖的手,看着儿媳更加红润的脸颊,再看向身子骨。
比刚嫁进王府结实,身材更丰满了。林婉淑心里甚是满足,她永远不能亏待她的好儿媳。
冷元初日日到佛堂为亲王和大燕数万官兵祈福,却没料到,皇帝竟然毫不在乎,预备在腊月初八,在宫里办个施粥宴。
林婉淑知道,她这半载每每从皇后那里回来,身体都会变得更差。
刘妩应是向她投了毒,但她如今亦不想活了。
这王府里最美丽的春天,她恐怕撑不到再见了。
并非因温琅生死未卜而要殉情,说来可笑,如果温琅真的亡命白雪之下,按大燕的律法她还得殉葬。
于是林婉淑破天荒把李希燕叫到敬霭堂。
六载前,刘妩逼着她同意接纳李希燕,林婉淑祈求能换父母生路。
可结局是外室进门,父母自戕。
皇帝拒绝见她,刘妩说她疯了,把她关进宗人府,导致年仅七岁的女儿寻不到母亲,再被王府一众下人以为主母易主,将宁儿锁在园子里连口饭都没有…
林婉淑闭上眼落了泪,划过惨白的玉靥落在枕巾上。
“这么久没有新消息,亲王恐怕凶多吉少,李希燕,你走吧,留下来可是要殉葬的。”
李希燕依旧穿着陈旧,气血不足,可比起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林婉淑,竟更有生机。
“我若不走呢?”
林婉淑从牙缝里挤出一抹笑,“说实在的,亲王娶你这么些年,碰过你吗?”
李希燕脸色大变,想要反驳。
林婉淑睨了她一眼,冷笑道:“如今见本宫这般模样,你觉得能扶正你了?”
李希燕道:“贱妾相信亲王会回来的。”
林婉淑大笑出来,又猛烈咳嗽,李希燕想上前扶一把,却被林婉淑一把推开。
李希燕哼了一声道:“贱妾以为娘娘知道当年的实情。与娘娘直言,我想走,但我走不得。”
“那你就陪温琅死去吧,本宫才不要给他殉葬!李希燕你记住,本宫一定在你之后死。”
李希燕脸色大变,跌跌撞撞跑出敬霭堂,扶着外墙喘气。
别家妻妾斗嘴便罢了,这天家人讲话,言出必达,绝无儿戏。
可她又做错什么?
她兄长,堂堂二品工部尚书,手脚不干净,被御史台指控贪污,随即逼她成为温琅的外室,护住他的官帽!
别人家的兄长都帮妹妹挑好夫君,他李顺义可倒好,逼她做外室!
她李希燕沾了他贪污工款一点光吗?没有!
后来被接进府里还被主母磋磨,温琅对她更是弃如敝履,她做错什么了?
在这王府活得透明边缘就罢了,她的芷儿好歹流着温氏的血,有谁在乎?连奴才都不尊重他!
李希燕恨得紧咬槽牙,看敬霭堂的丫鬟三五成群窃窃私语,摔了帕子要走,正见到大步过来的温行川。
李希燕如今也不怕这铁板一块的郡王,就年长三岁她也是他小娘!
“殿下不是看不上冷家便身铜臭味吗?”
温行川睨了她一眼,脚步未停。
李希燕扯着嗓子道:“如今郡王妃公然在街巷卖酒,折的可是王府的面子!”
“滚!”
李希燕知道亲王和郡王历来主张限制商人无度,冷家可是他们曾重点弹劾的家族,如今冷元初公然挑衅,郡王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