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元初心里向被棉絮堵住,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有,你以后,不要再伤害川儿了。”林婉淑起身,把冷元初一并拉起来,“他是我儿子,他受伤了,我心里不好受。
之前你用簪子伤他,我不知道那时的你到底想不想他活,但是往后,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川儿对你,真的没有任何保留,你应该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我做母亲的,心里真的不好受。”
林婉淑哭着要冷元初发誓,“你答应我,不要再伤害他好吗?”
冷元初轻轻闭上眼,点了点头。
“去陪陪孩子们吧。”林婉淑讲了很多,实在疲乏,挥挥手让儿媳退下。
“可是我二爹……他在哪里?”冷元初惶惶然不知去处。
“我不知道,你去问华一,看看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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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巷怡园外驶过一辆马车,没停,只因家主讲速去锦荷院,那边有藏身的地下暗室。
林珈珞坐在冷元朔身边,心脏跳得比夫君还快。
方才在刑场,先后几件事让她始料未及,先是冷元初突然出现又被人带走,随后佩兰穿着华服走上行刑台,要以命抵命救她的恩人。
佩兰姑娘话音未落,一个瞄准刽子手的长箭自附近的酒楼射出,被站在另一处高点的林珈珞一箭拦截。紧随其后,人群中涌出至少二十个高手,踩着拦路之人的肩膀要解救冷元朔,被同样隐藏在围观百姓的龙虎卫飞刀砍中,纷纷跌落下来,再被人按住。
温行川同样站在此地,第一眼便看到妻子出现,但他认出华一后心里稍安,再之后,便是和林珈珞亲自下去把冷元朔从那刑台救下来,塞到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温行川没跟过来,急着去抓剩下的人审问,姨父这边有几个幽影在暗处护着,他放心。
但冷元朔活了四十多年,头一次这般落魄。
“父亲还活着。”冷元朔话语里只有无法相信,“他为何要救我?他不是最恨我不听话,为什么要救我?”
“他总共就两个儿子,又总说你最像他,不救你救谁?”林珈珞只觉得无语,“你现在和大哥都是罪人之子,川儿也不说能不能保你,他要想杀你,我就带你逃亡。”
冷元朔头嗡嗡作响,身上没痊愈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痛,他还是想不明白,他和父亲三句不合就会大吼,闹分家的次数早已数不过来。他早就自我放逐,不认自己是冷兴茂儿子了,他为何要救他,甚至不惜暴露自己还活着?
“你在想什么?保你父亲?”林珈珞照着冷元朔头来了一下,“你想想你自己吧!那种人,活着就是个渣滓,连蘅姑的毒都是他下的,他什么做不出来?”
冷元朔突然清醒,更加痛苦,有这么个父亲,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做人。
“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不杀我?”
林珈珞大概看明白,夫君是吓傻了,由着他自己思考,带着他去锦荷院躲着,这些天,他们都是住在锦荷院里,虽然房主并不知道。
三牌楼这一闹,炸出冷兴茂手下还有数量可观的军士,所幸没有百姓伤亡。
等所有露头的匪徒被抓住,温行川直接要叶骏在最近的璀华阁里重刑伺候,他抽空去了一趟天牢。
先见的,倒是冷兴昌。
昨日王烨才从绍兴赶回来,他本是接了彻查镖行有没有可疑之人的任务,但那些走镖的武夫都有家有室。
而温行川从韩秉的口供得知,冷兴茂手下的死士都没有家,或者说,愿意享受这份报酬的,家里人都会被冷兴茂派人杀掉。
冷兴茂需要既有功夫又无人性的人,最合适的法子便是从军营里选。冷兴茂先是发现嗜赌的韩秉,之后再由韩秉去挑选武功高强或是体格强健者,再带他们到汤泉山的赌场,没有人性的,会把家人当做筹码,而庄家就等这些人上钩,带到溧阳训练成死士,以备所用。
而那赌场,是郄贤所设,是以郄贤和冷兴茂,的确蛇鼠一窝,后来审过的道士被拔了几颗牙后供出,郄贤之上还有人,听描述,就是冷兴茂。
温行川来只问一件事:“冷家庄地下的暗道,平日有人打扫吗?”
“没有。”冷兴昌个子矮小,尤其现在面对身量高大的温行川,竟显得十分渺小。
如此温行川听懂了,看来是冷兴茂将盔甲放在冷兴昌家舍之下的密道里意图栽赃陷害。他只觉荒唐,再看无辜受了重刑的冷兴昌,吩咐牢头传太医给治一治。
离开天牢最近的路应是去冷元知那里,但温行川走着走着又觉得火气燎生,与他谈论冷兴茂,反倒像是他在与冷元知这个情敌禀报外界之事,遂移转脚尖,宁可绕着远也不想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