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救他。”冷元朝低头看着魏嫆夹杂几缕白发的头顶,自嘲说道,“昀昀,还不肯与夫君说,当年……”
是冷兴茂逼迫他的妻子走向龙榻。
只因他为了魏嫆迟迟不肯从太原府回到江宁府,冷兴茂不喜欢这种控制不住儿子的感觉。
魏嫆眼眸闪过浅浅的委屈,只说:“往事便不提了。”
她的伴身嬷嬷早已过世,应是她活着时,告诉冷元朝一些不堪回首的事实。
“心在一处是夫妻。”
魏嫆惦着脚与冷元朝耳语,“我们何时分离过?在禁庭的伙房,在宫宴时的御书房,在御花园,你让我很快乐。”
冷元朝红着眼尾抱着魏嫆,望着她水淋淋的柳叶眸,心潮起伏跌宕,直到被一旁直愣愣看半天的冷元朔打断,二人才从就要呼之欲出的感情解脱。
冷元朔猜到长兄长嫂当年之事有冷兴茂干扰,那年冷兴茂一并逼迫长兄娶妻,逼迫他纳妾,可惜长兄就没他脾气糙,一直在忍,没和他一起出走广府。
那时他们都应该彻底断了父子关系,在乎什么父为子纲?
死了,做好丧主给他风光大葬就是。
蘅姑那孩子也是,心这么软,在大世家和皇族是没法生活的。
冷元朔不由得想起林婉淑,本与温琅做江宁府最闲云野鹤的神仙眷侣,到头来,吃了多少苦……
还有温珣,一生都没有放下对婉淑姐的执念……
想到这,他急忙起身,准备回去好好抱抱林珈珞,临走时不忘问出一直憋在他心里的问题。
“雪堂,我们一母而生,凭什么你生了一副好皮囊,我长得像是钻过炭山,黑成这样?”
冷元朝搂着魏嫆,挑眉回他:“长相不重要了,论能力还是弟弟更强。我没有你会赚钱,要不是在弟弟的产业里占了几爻股,凭温行川给的那点俸禄,我可不能隔三差五给昀昀买头面。”
魏嫆捶他,“这是嫌我费钱了?”
冷元朝抓住她的手好好握紧,轻笑着说:“总会看到更好的,就想着一定要买下来送你,为夫就喜欢看你收到礼物那一瞬间的欢喜。”
没等魏嫆说些什么,冷元朔先扛不住,连连告辞。
说来他的财库可算是养活一大家人,就连温琅募集私兵,也向他借了一大笔银票。
温行川这个臭小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解除他商船禁令,这几天,他已经向内库捐了一万两黄金了,就被要求只允许一艘海船出关——
一艘送走冷元知的船。
*
关于祠堂祭祀的爆炸甚是好查,冷元达永远猜不到隔墙有耳,虽在长老审判堂前仍旧嘴硬,但那证据和证人接二连三端上来,他在祖宗的画像前,被宗祠的门板揍得皮开肉绽,另一条腿也差点废了。
留他一条命是因为没闹出人命,但这宗主显然是当不得了。
冷兴茂坐着木轮椅来听审判,直到长老们一致决定,让他加入长老堂,而非宗主之位时,当场反对,差点从轮椅站起来。
冷氏宗族虽有宗主,但为防止宗主滥权,全宗族读过书的老人都可以进入长老堂,只为纠偏。
至于钱财,不过是比等闲族人多那么一笔辛苦钱,对做过九州四海最富权阀的冷兴茂来说,还不如他饭桌上随用随弃的金箸银勺值钱。
长老们定下结论:“宗主之位,还是得给大房独子才是,祖宗定的规矩不能
乱。”
冷兴茂睨了眼旁听的温行川,用被黑炭冲哑的嗓子撕扯道:“元知那小子,身上背着命案,陛下不是认定江宁分号是他炸的?那些族人的命没让他偿还,已经是宗族开恩,这宗主,他不配,是不是,陛下?”
温行川正二郎腿,拇指托着下颌,闻言向叶骏递了眼神,便有侍从画像稽令捧上来,温行川扬了扬下颌,让叶骏撕碎了事。
一边听着碎纸声,一边看向冷兴茂平静的脸色。
冷元知伤未好没来,而冷元初按这冷氏族的规矩,一个成年女子,若非宗族审判,是不得随意进来的。
温行川自嘲,竟为了要妻子喊她一声哥哥,在这里替情敌夺权,可笑至极。
不过冷元知这宗主位置也不过到初十便结束,他已告诉冷元朔,初十是终期,否则,再捐几百万两黄金都无用,他已经寻好新人,接管姨父的聚宝盆。
重立冷元知为宗主的决议就这么定下,有冷氏族人到冷元朔的私邸报信,看到皇后在,恭敬行礼。
冷元初瞧着这位过去欺负过她的同龄人,如今跪在她面前谄媚恭喜,只回头与冷元知道贺,任由他去留。
这位族人自然不敢去,跪到蘅元帝走来了,才解脱逃离。
温行川见冷元朔亦在,心里稍微放松些,当着姨父面,他们不至于做更过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