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痛的是,秋家在永康七年被流寇杀戮惨遭灭门。那年各地州府尚未登记黄册,一族百口人,就这样被滚滚尘埃吞噬。
那时,真正的冷元初被冷兴茂接到江宁府看病,带秋蘅逃过一劫。却没想,先帝因夺权,趁机向无辜的冷元初下瘴毒。
下毒者没有放过陪在冷元初身边的秋蘅,酿成她这十年的辛酸…
温行川心猛地一紧。
他的蘅蘅,那勇敢善良的小姑娘,完完全全牺牲于君臣搏杀,牺牲于扭曲的朝堂纷争…
温行川看向冷元初的目光松软下来,俯下身想要抱住朝思夜想的妻子,忽然感到脖子被尖锐的物件刺住。
力威的帝王敛回眼神,看到面前低绾云鬓的女人用一枚朴素的白鸟玉簪抵住他,此刻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
狠戾,充满杀意,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温行川低了低头,感受到更决绝的刺痛。
但他仍用脖子顶着簪尖往下压,眼中的执拗落在冷元初又恨又怕的眸中,是他无所顾忌,要抢占她!
可惜她循规蹈矩,只戴玉簪,戳不破他脖子上的经脉!
女人的力量抵不过男人的偏执,眼看薄唇就要覆上红唇,冷元初抿嘴躲避,捏着玉簪的指肚骤白。
直到二人的鼻尖撞在一起。
他使坏撞深些,看着冷元初因鼻尖胀酸泛起泪光 ,心里升起一股满足感。
其实他只要抬抬手,就能握住她叛逆的手腕剪在身后,但他没有做。
他有义务让妻子开心些。
但不代表他会纵容她做事不管不顾——
正要夺走她的簪子,冷元初忽然松开手,没等温行川反应过来,踮起脚咬上他的脖子。
温行川感受到湿漉漉的舌尖划过,随即,小而尖的虎牙深深嵌进皮肉。
痛吗,还是有些痛的,但温行川没有动,任由她泄愤。
淡淡血腥气开始弥漫。
她现在不怕血了?
这种原始的撕扯,温行川知道如何破局。
只需按住她圆圆的后脑勺往脖子按,堵住她鼻腔的呼吸,不过一会小野猫就会自动松口。
但温行川的手只轻轻落在冷元初墨浪翻滚的长发,自顶起轻轻抚摸。
爱抚这只小猫,暖的是主人的心。
他自幼接受正邪难辨的帝王之术,她这么聪明,能知道他在诛心。
但冷元初咬得眼含泪花,直到精疲力尽才松了口。
她恨自己拿他没有办法,她还想活着,把女儿接走…
女人皓白的牙齿沾了血,衬得软唇更加红烈。男人的脖子也没好哪去,落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冒着血珠。
温行川静静看着喘息的妻子,甚至有一丝窃喜。
她不懂,她主动一步,他便会向前一百步——
男人骤然压下来,轻嘬一下小可爱舔舐血丝的软舌。
侵略性极强又点到为止。
冷元初尚未反应过来,温行川又以薄唇擦过美人面,落在耳垂,咬住她软软的耳尖。
冷元初紧着柳眉一把推向温行川的胸膛,温行川顺了她,退了一步,唇角微仰。
她摸了摸耳垂,发现最爱的坦桑蓝耳钉被他咬掉,更加羞怒。
“还给我!”
温行川如若惘闻,静静欣赏价值斐然的宝石。这种宝石矿大燕国境内没有,和元初一样无上珍贵。
寒风吹过,冷元初紧了紧衣襟。
“陛下擅闯民宅,私德有亏。按大燕律,私闯民舍者,杀之无罪。”冷元初不想纠缠太久,下逐客令。
“做朕的皇后,可不拘泥任何律法。”
温行川暗嘲,她身边,有守法良民吗?
正想告诉她不必自讨苦吃,忽听一阵沉重快速的脚步。
高大的帝王脚跟恣意一转,轻松躲过冷元知杀气满满的剑锋。
温行川没迟疑,负着左手,气定神闲和冷元知过了几招。
绣着金龙软甲的阔袖挥出好看的弧线,空手击退招招致命的剑刃,不忘抽空拔出情敌腰间的短匕。
“都给我停下!”冷元初一句话说进两个男人的心里。停下时,剑刃距颈一寸,匕尖直抵喉结。
冷元知拧着唇角收紧剑。只要施力,他就能杀死他,一如无数次梦中所为!
他承认,温行川真乃天命所归。旁人穷尽一生攀爬的高峰,他只需信步闲游,便能站在群山之首,做这至高无上的帝君!
从前无人与他夺嫡,现在更没人敢约束亘古寰今的天子,他做帝王想纳谁就能纳谁,哪个敢反对?
但他只剩元儿了。
他从她还是胆怯的小姑娘时便握住她的手,教会她用美丽的眼眸,看尽人间最美好的喜事。
元儿是特别特别好的姑娘,是他用尽全力驱散她从不宣出口的心哀,是他养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