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冷元初中毒已致失明失聪。九死一生之际,冷元朔惊闻此事,光速从广州府赶到绍兴。
与此同时动用他遍布南洋的所有人脉,打听到满剌加有一巫医后,立刻带着冷元初乘冷家最快的商舰前去,从死神的冰冷指尖硬生生拽出冷元初的灵魂,让她死寂的脉搏重新跳动,留住她一命!
代价是夺去冷元初全部记忆,也不记得他了。
“但那巫医自称能力有限,十年了,才托人告诉我研制出最彻底的药方。所以我这次率船队出使西洋时绕了一段路,就是为了给她拿药。”
冷元朔按了按外甥的肩膀,正视温行川:“这药还请殿下盯着她全部用掉,听说不好喝。”
温行川望着冷元初落泪的睡颜,不知她丢失记忆的那些年,到底经历什么能让她日日跌入梦魇。
从前她总是甜甜睡着,现在却是这般痛苦。可他无法替她做梦,甚至于这半载大部分时间,冷元初在入睡前不允许他靠近她床边。
后来为了让冷元初逆反式服药,温行川做了恶人,打破曾经说过的话,让她乖乖臣服与他缠绵,没想到怀孕来得如此之快。
温行川问过府医和咸熵,这三个月郡王妃的脉象极乱,都没号出冷元初怀孕。
或许这个孩子,是来拯救岌岌可危的王府吧。
温行川吻掉冷元初的眼泪,与她的梦呓对话,直到冷元初摆脱噩梦,才缓缓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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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温行川带冷元初入宫,府门侍卫通传,冷元朔前来拜访亲王妃。
冷元朔走进敬霭堂时,正撞见准备出门坐马车的冷元初。
冷元初看到冷元朔拔腿想跑,被冷元朔毫不客气拎回来,“总是见到我就跑,我有这么可怕吗?”
冷元初鼓着腮帮生闷气。
冷元朔看一眼在远处站着的佩兰,刚想问问冷元初现在身体如何,却被冷元初突然的问话打断思路。
“二哥,你是殿下的姨父,那你知不知道,殿下一直在寻一个秋姓的女子?”
冷元朔黝沉的脸色突然暗了一度,明亮的双瞳盯住冷元初,让她直发毛。
“寻她做什么?”
冷元初叹了口气。
大概在八月底,她提出想要回绍兴祭祖,被温行川拒绝。
那时的冷
元初,以全王府乃至全首府都知道郡王有个心上人为借口,要求他履行承诺。
“好,你若非要认为我有旧情,那你就这么想。”
温行川那日生了气,与冷元初讲话语气很重:
“姓秋,一个女子,和你差不多大。”
冷元初便站在佛龛前举起三根手指起誓:“我一定要为殿下寻到那秋姑娘,到时候,还请殿下放我回绍兴!”
如今虽然和温行川为了孩子,暂时缓和了关系,但那不知名字不知长相的秋姑娘像鱼刺一样横在她心里,横在她和温行川本就脆弱的感情之间。
半载前她不想夹在皇室与钱庄、刀俎与鱼肉之间,便不在乎什么心上人。
但若是和温行川继续过日子的话--
他的侍卫专门有一支,直到现在都在各地寻这姑娘。
冷元初的心里泛起酸涩。
“所以二哥,郡王殿下真的喜欢这个秋…”
“叫秋蘅。”冷元朔低沉道出她的名字。
冷元初愣住了,仰头望着冷元朔,一股无名的痛从腹部那团生命蔓延开。
“她在哪里?”冷元初轻声问道。
冷元朔凛漠转开话题。
“她不想见郡王,不必寻她。初儿,和温行川好好过日子,不要让杂七杂八的影响你身体。我要看到你的孩子健健康康,不要缺胳膊少腿!”
冷元初翕张着嘴还想问什么,冷元朔招手示意佩兰把冷元初带走。
她一步三回头,直到马车车帘放下,“吱呀呀”离去。
冷元朔没再管冷元初,大步进了敬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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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霭堂佛龛前的香炉空荡荡的,冷元朔从华一手中接过三只檀香,恭敬礼佛上香,而后坐在林婉淑的病榻前。
“妹妹还是不肯原谅我,我知道,她恨我。”
华一把林婉淑扶起些然后退下。林婉淑让想到上次林珈珞来王府,姐妹二人第一次吵架,因为父母。
林珈珞要带着父母的棺材走,林婉淑不同意。之后林家两位国公葬在江宁府远郊,林珈珞再未与林婉淑相见,亦没有往来书信。
冷元朔在袖子里寻物,听到林婉淑喃喃自语没有停下动作,“珈珞要来看你,我拦住了。”
林婉淑苦笑看向冷元朔,当这是托词。
妹夫在南洋出使三年,一点都不显老,和二十几岁竟没什么差别。
“都不知妹妹模样变没变。”林婉淑忽感喉咙刺痛,动了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