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帝冷冷看他,忽然道:“所以,你使人下毒害朕,引晋王、相王带兵杀入皇宫?这都是为了朕?若朕当真中毒,被他们杀了呢?”
高怀恩忙道:“奴婢没下毒,就是说出来唬弄他们的,要是奴婢真的让人下毒,皇上怎么会好好的?”
他半点都不知羞地鬼扯,“宫中侍卫守卫森严,怎么可能会让陛下受伤?奴婢想了,危急关头,奴婢挺身而出,以身相护,拼着受伤身死也会救下陛下——奴、奴婢也不是没私心,奴婢为陛下舍生忘死,陛下就不会再生奴婢的气了……”
新元帝看着高怀恩,忽然笑了。
高怀恩也跟着笑,一脸献媚。
新元帝却突然笑容一敛,沉声道:“先杀了这忘恩负义,只会巧言令色欺君妄上的无耻之徒。”
高怀恩大惊,转身想逃,一旁的陈珂闪身而上,高怀恩连逃都没得逃,就被一刀砍翻在地。
捂着喉咙倒在血泊中,高怀恩喘着粗气,像个破旧的风箱呼啦呼啦的。
可就是这样,新元帝居然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不是在喊冤不是在求饶,也不是在唤陛下,他叫的是沈远岚的名字。
第596章 冷血
可是沈远岚没有出现,从宫门外走进来的是李定边,一身戎装,手中长刀滴血。
进了门,马马虎虎地给新元帝见了个礼,随随便便地用鞋底擦刀上的血。
“你们就不能快点?小子,痛快收拾完了,还要回去入洞房呢!”
陈珂脸上一红,全然不像刚冷血杀人的将军。
高怀恩听到,一口鲜血喷出,突然嘶声道:“沈远岚,你好——呵呵,老子这一辈子福也享了,权也弄了,连皇帝都曾握股掌之间——值得……沈远岚,老子等你……”
笑声渐低,最终悄然无声。
相王吸着鼻子,痛哭着求饶。
连晋王也没有了刚才的强硬,喘息许久后,终于在新元帝冷漠的目光中跪下。
“我是平帝之子,承睿帝之兄,陛下你的新叔父……”
没有求饶,言下之意却已经表明:我是皇室子孙,是你新元帝的新叔叔,你杀我是违背人伦,是不仁不善!
新元帝笑了笑:“你既是我祖之子,我父之兄,朕之亲叔父,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我祖我父不懂教子,才令你二人行此禽兽之举?!”
说出这样的话,哪怕是皇帝也会被诟病,可此时此刻,所有人都低了头,不敢稍有异色。
就连晋王和相王也不敢挑毛病,晋王还能抿紧唇表示不满,相王却是直接痛哭失声。
“陛下,饶命,饶命……求你,就算不饶了我,也饶了孩子们——他们叫你叔叔的……”
新元帝耸耸肩:“你想到孩子们,就不该做出如此大逆之罪——二哥,我们不该生在天家,若不是生在此,长在此,或许我们就不会如此冷血无情……”
相王脸色大变:“你、你该不会已经让人杀了他们吧?”
猛地回头怒视李定边:“你,是你……”
李定边不说话,只是冷冷回视。
晋王的身体颤抖着,一滴泪落在青石板上,转瞬洇入石中再也寻不见,然后他突然一跃而起,扑向新元帝。
谢太监挺身护在新元帝身前,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只是没轮到他牺牲,李定边的动作快如闪电,一刀砍翻晋王,就和砍倒塞外蛮族的士兵没什么两样,没有半分犹豫。
新元帝冷冷看着倒地不起的晋王,又看吓得瘫软在地的相王:“把事情了结,还有人在等陈将军回去呢!”
说时迟那时快,新元帝刚下完命令,刀剑立鸣,叛军负隅抵抗,却哪里抵挡得过?
如雪遇滚水一般,数息之内就被瓦解,混战中,相王手持匕首想要逃窜,却不知被哪儿飞来的刀锋一刀砍翻……
天还完全没黑透,宫院中就只有侍卫们站着,所有叛军俱都身亡。
不管是死士,卑贱太监,还是皇子皇孙,俱都横尸血泊。
寝宫中,弥漫着血腥味,此后数月,被清洗干净的青石板都透着诡异的暗红,长满浓绿青苔的石缝也飘着一股腥味。
此时,新元帝站在石阶上,冷冷看着倒卧在血泊中的尸体,脸色有些发白,却始终没有转过头去,只是冷淡地凝视着一切,就像刚刚一样。
谢太监伏低头:“陛下,奴婢护送您去御书房吧。”
新元帝转头看了看谢太监,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道:“好,去御书房——没有什么事,就先让陈将军回家。”
李定边闻声,立刻大喊:“陛下,臣也要出宫,臣说好了要和沈相痛饮三百杯呢!”
新元帝没回头,好一会儿谢太监回头喊:“李将军领兵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