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先生，”沈远岚皱眉，“暗卫虽在我手中，却不是做这种事的，以后莫再提此事。”
蓝先生面色微黯，但立刻就赞道：“相爷是位君子，是学生莽撞了。”
沈远岚叹了口气，淡淡道：“我并非君子，只是若我承你之计，令暗卫暗杀高怀恩，那以后暗卫将沦我手中刀，而我也将越陷越深，终有一天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李先生和蓝先生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对沈远岚郑重一礼：“闻相爷所言，学生等深觉没有跟错东主。”
沈远岚摆手浅笑，没有再解释：他真非高洁之人，只是他若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将如何面对家人，面对她？
暗杀不行，李先生很快就道：“高公公最近春风得意，应该得了不少好处，就算是从前，他必也做过不少违法乱纪之事，不如大人着暗卫查出他的罪证，以法治罪如何？”
沈远岚沉吟片刻，才问：“你们觉得陛下对高怀恩如何？”
“信任之极。”两个幕僚都这样说，“大概除了相爷之外，陛下最信任的就是他。”
“如此信重之人，就算是犯了国法，以陛下的性情，也必会宽容以对，不会直接就判处高怀恩死刑。像高怀恩这样的人，只要不死，必会想方设法再翻身，到那时，他必视我如死敌，不死不休……”
两个幕僚默然片刻，还是说了：“难道现在高怀恩与相爷就不是死敌吗？”
沈远岚笑起来：“早就是死敌了！所以对高怀恩一定要一击致命，不能给他起复的机会。”
他合上眼，沉吟片刻后才问：“你们觉得陛下为何对高怀恩感情深厚？”
“朝夕相对，随身侍奉，尤其陛下之前几年过得甚不顺心，想来高公公在身边多有抚慰，主仆二人可算是共过患难的，自然感情深厚。”
沈远岚点心：“不错，共过患难。但这世上有很多夫妻也曾一起共过患难，曾经情深意重，生死相随，可后来富贵了，就忘了贫贱之时的情义……”
他的声音一顿，看着两个幕僚怪异的眼神，有些奇怪地偏了偏头，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你们在想什么？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咳……相爷，夫人她真的很好……”
没等李先生说完，沈远岚就笑起来：“你们想多了，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我与夫人好得很，你们不用多虑……”
两个幕僚同时松了口气：要真是东翁家宅不宁，他们还真不好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京里这么多大员，也只有沈相后宅里只有一位正室夫人，而无其他妾室，后宅安稳，他们做幕僚的生活也好过许多。
被他们一打岔，沈远岚再说话时忍不住发笑：“你们看，恩爱夫妻也能反目成仇，何况是对主仆？”
李先生笑道：“恩爱夫妻反目，多半是因为新妾美貌，那相爷是打算也给陛下送位‘新妇’？”
一句话，三人齐笑。
蓝先生起身，转身在架子上翻了会，捧了一叠卷宗过来：“这些都是宫中数得上的大太监，想给陛下寻个新妇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三人翻看片刻，沈远岚用手指点在其中一份上：“就是这个吧！”
两位幕僚探头一看，齐齐惊讶：“相爷，这个谢太监不就是陈校尉说的那个刘将军的岳父嘛！他和高公公可是一伙的！新妇大妇一伙，夫妻要如何反目呢？”
沈远岚难得讲笑话：“一听就知道两位先生都是没关注过后宅的，哪家正室容得下小妾？哪怕是她亲自选的丫环提起来的，也不过是表面和谐。这个谢太监现在屈居高怀恩之下，自然要百般讨好，可要是他突然与高怀恩平起平坐，还会那样卑微地讨好高怀恩吗？”
李先生抚掌大笑：“不错不错，谢太监做跟班做久了，一旦翻身，之前小小的积怨也会化作天大的仇恨。”
蓝先生亦笑：“不如，就由相爷为谢太监求个秉笔太监之职吧！”
大周内官权重的自然是总管太监，此外就是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这两个多是由权重大太监兼任，未必会随侍陛下左右。
但现在新元帝初登基，并未设此二职，高怀恩也没有提醒陛下的意思。
沈远岚这个时候提起，新元帝不可能不会答应。
不过，虽然沈远岚想让谢太监出来分权，却还得让他先得到新元帝信任才可行。
所以他并没直接提及给谢太监权位，只是在这天在新元帝面前笑道：“陛下辛苦，身后有个秉笔太监为陛下写条目会省事许多。不如，高公公？”
第562章 举荐
沈远岚抬头看着站在近前的高怀恩，客客气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