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默然无语。
皇太后淡淡道：“你现在是不是该刺自己一刀了？”
白贵妃沉下脸，手中匕首也跟着微微发颤，最后也没刺下。
她猛地抬头，厉声喝道：“姓杜的，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皇太后无语，只是定定看着她。
白贵妃合了眼，猛地身子往前一扑，手中倒握的匕首无声地刺入她的胸膛，血立时涌出……
安若下意识往前一步，又顿住脚步。
这不是她能救治的情况，她只能做个旁观者，甚至，因她自己的旁观而觉得自己也是同案犯。
她合了下眼，任是见惯生死，也不忍直视。
皇太后却一直定定地看着白贵妃，看得那么认真，直到她再也没了声息。
“去看看，她是不是死透了！”
安若回过神，才会意到那是对她说的。
听明白了，安若却没有动，被皇太后盯着，她也就回看着皇太后，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
皇太后的嘴角微微抽了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头冲身后女官使了个眼色。
那个女官忙窜过牢房，颤着手拭过鼻息：“回娘娘，白贵妃已经死透了。”
皇太后点点头，这才走进牢房，站在白贵妃的尸体旁，垂眼看着冰冷的尸体，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道：“你该感恩哀家，让你到死都是贵妃——哼，贵妃！多高贵……”
转身而去，她脸上还带着笑，头高昂着，高贵至极。
安若没有跟上去，默默看了会白贵妃的尸身，忍不住一声低叹。
不知白耀祖知道姐姐为了保住他性命而自缢，会是怎样的心情……
脚步顿住，她侧耳听着外面皇太后的声音：“我一个后宫妇人，怎么可能会参与外朝之事？谋逆恶徒该怎么判，自有那些大臣，关我什么事？”
安若的心“咯噔”一声，一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第544章 新朝
新元帝登基大典之后，就是先帝的葬礼，在葬礼之前自然要商定缢号。
先帝之死着实不光彩，虽然没有把两次宫变之事公开，该知道的却都知道真相，再加上之前先帝宠信道士，坑害了一批女童，有不少大人对先帝颇有不满。
先帝在世时还不敢如何，可在缢号上就很是吝啬了，甚至有的直说缢号该是“昏”字才对。
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短短几个字的缢号，一群文臣争个昏天暗地。
比起听他们为一个字两个字而起的争吵，新元帝情愿日日跪在灵柩前，听和尚念经，可惜这些大臣不放过他，时不时地把他扯到御书房听他们吵。
新元帝是真的烦，偷眼看高怀恩，示意他想想法子。
高怀恩微笑，没应声，只是目光转向一旁闭目养眼的沈远岚。
新元帝在心里叹了声，沈相自然可以闭目养神，他这个刚坐上皇位的要也这样，大臣们会怎么说？
“咳……”他轻咳了声，在沈远岚睁开眼时，立刻抿着唇递过去一个哀恳的眼神，虽然已经及冠，可这个眼神却仍似当年那个稚童。
沈远岚不动声色，站起身来。
他还没说话，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他身上。
沈远岚也不回应，走过来，提了笔，直接在写了十几个字的纸上圈出两个字来，连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这是什么意思？这、这是定了的意思？咱们在此商议了十几日，他连句话都没说就定了？”
他又气又怒，却没人应和，一群人凑在桌前看那两个字“承”“睿”。
一人抚掌：“果然是沈相，再没有这两个字更合适的了。承先帝之风，传予新帝盛世基业，先帝如此睿智之君，承睿帝恰如其分。”
另一人立刻应和：“沈相是什么？状元之才啊，与先帝君臣相得，与当今……”
话说到这儿，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好像才发觉新皇帝正坐在御案后看着他们似的，讪讪的，想献媚又略带矜持地笑了笑。
新元帝也笑了，笑得温和至极，只是回了寝殿却忍不住摔了个杯子。
看着高怀恩把杯子的碎片一一捡起，新元帝有些颓丧：“哪怕朕已经是皇帝，他们还是人人都看不起朕。”
高怀恩微笑，躬身道：“陛下不必担忧，那些大臣，都是一样的，看起来个个清高有气节，可其实还是不是欺软怕硬？之前陛下韬光养晦，他们都以为陛下……不过不要紧，还有沈相在嘛！您看，沈相连话都不用说，他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是啊，义父很厉害的。”新元帝一下就笑了，笑容灿烂，眼底是全心全意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