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无法拒绝，只能跟在皇太后身后。
走过甬道，路过御花园，一路上尽是跪拜的宫人、太监，哪怕离得远，也是立刻跪下，连手中捧着的东西都不及放下。
虽非皇后，但无疑皇太后就是这座宫殿的新主人，比之从前的皇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更理直气壮，只因，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
女官瞥一眼，小声道：“娘娘，皇后册封大典……”
皇太后的脸色微沉：“没见皇帝的登基大典都一切从简吗？皇后自然也该简朴，总不会她还想越过皇上吧？”
安若垂目，心道太后和皇后的关系好像不大和谐啊！
宫斗这种事她是不想掺和的，但下一刻，皇太后就把矛盾直接暴露在她眼前：“当初先帝为皇上择妻时就没有选好，以皇后的出身，若不是她是陛下原配，怎堪为后？”
安若眨着眼，只是呵呵笑，装傻。
皇太后却一点不见外，“等陛下过了孝期，新选入宫的妃嫔一定要出身高贵，再不能是身份卑贱之人……”
目光转开，安若的心思有些转移：“娘娘……”
她顿了下，还是道，“娘娘慈善，或许会遣散些宫女返乡？”
皇太后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想你说的不是宫女的大龄宫女，而是先帝后召入宫中的那些童女。”
“是，还请娘娘开恩。”
皇太后定睛望着安若，好一会儿才道：“慈善的是安妹妹你，哀家听说你们辽县一个童女都没有送进宫——还有，你宁肯死也不为先帝做那个移植手术……”
“不是不做，是不能。”安若坦然，“我也并不是神医。”
皇太后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也没有答应安若所请：“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帝刚刚驾崩，不管是皇帝还是哀家，都不方便立刻违逆他之前的旨意。或许，等到皇帝选了新秀女入宫时，或可借机放出些宫女……”
安若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反驳，只笑道：“娘娘考虑得周全。”
她也可据理力争，却未必能够见效，倒不如就这样安静地等待，或许对那些宫女更好。
她想得太过专注，没留意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等到跟在皇太后身后拾阶而下时，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阴暗潮湿的地牢。
没想到富丽堂皇的皇宫里还有这种地方！
更想不到的是，她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到白贵妃。
第542章 积怨
宫变那天之后，安若没听到白贵妃被怎样处置了，她很怀疑已经被暗中处死，但没想到居然是被囚禁在地牢中。
从前的贵妃，明艳动人，性情爽朗带着些功勋贵女特有的泼辣，如盛放的玫瑰，而现在被囚在地牢中的白贵妃却像是朵凋谢的玫瑰，不只干枯，还已经被踩进烂泥，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过，哪怕是被踩成烂泥，骨头还是没断，白贵妃抬眼冷睨皇太后的瞬间，安若又觉得她还是从前那个贵妃了。
“真是稀客！”白贵妃冷笑，“今天不该是你最开心的日子吗？大好日子跑来地牢？是看到亲儿子登基称帝还没让你开心？”
没等皇太后回答，她目光一转看向安若，“也是，儿子虽是亲生的，可将来孝顺谁还不一定呢！”
“放肆！”女官大声呵斥。
皇太后脸色都没变，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又示意看地牢的老嬷嬷给安若也置座。
“贵妃新遭丧子之痛，一时糊涂也是可以原谅的。”
“贱人！”白贵妃大怒，扑上前，抓住栏杆，恨恨地用一切恶毒的言语痛骂皇太后。
安若有些坐不下去了，这种场面实在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只是，皇太后显然容不得她退缩，没理会破口大骂的白贵妃，反倒回头看着安若笑道：“你看，输家永远都是这样气急败坏……从前的贵妃娘娘，何等贵气，如今却一如市井泼妇，让人情何以堪。”
白贵妃的怒骂声戛然而止，她止起身，把头昂得高高的：“所以，你是来看本宫输的窘态来了？好啊，让你看……”
说罢，她突然双唇一啜，“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过来，正正好吐在了皇太后的衣襟前。
皇太后脸色大变，她身后女官立刻上前擦拭，惶恐地问“是否回去更衣”。
今日观礼，皇太后特意换的新做成的朝服，那是几十个绣娘日赶夜赶做出的皇太后朝服，金线所绣的凤凰美奂美伦，现在却被一口唾沫全毁了。
白贵妃却并不满意：“可惜，我原本想吐在你脸上的。”
皇太后挥退女官，声音已经失了最初的平稳：“白贵妃忘了，你那弟弟还关在天牢没有处置呢！”
白贵妃目光微闪，又哈哈大笑起来：“你拿那臭小子威胁我？还真好笑！早晚都是个死，他就是被打几巴掌又能如何？不过，你说这话倒让我想起点好笑的事儿，不过想来你一个贱女人，也是不懂前朝的事情，倒不如问问安大人，她好歹该比你懂得更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