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隆昌帝死了，皇后势必趁机掌控后宫，先瞒住其他皇子，如大皇子入宫，再传许仲康等重臣，天亮时大皇子就能登位大宝。
那样的话，三皇子就再没有半点机会。
她这个引发隆昌帝恶念的大夫，很可能会被当成妖言惑君的妖女，被悄无声息地杀害。
沈远岚这个新上位的宰相，自然会被许仲康打压，怕是这回连七品知县都做不成，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
如果这样想的话，隆昌帝没有被杀死就不是一个幸运的意外，而是早就被谋算好的。
捂了捂胸口，安若的心突然安了几分。
如果一切都是沈远岚谋划好的，那她此行该是没有太大危险才是。
才进御书房，安若就闻到血腥味。
院中的侍卫人人板着脸，严肃异常，就连她，也被严加搜查，带来的医药箱被搜了两遍还不放心，还想把箱中的刀也没收。
安若冷着脸看那侍卫，都不用她说话，侍卫统领已经斥道：“你脑子不清楚吗？安大夫是来给陛下看病的，做手术你懂不？你把手术刀没收了，安大夫怎么做手术？安大夫，您别生气，快请吧，陛下正等着您……”
安若只当没看到统领的笑脸，把被翻乱的器械慢条斯理地一一摆好，才关了医药箱进去。
才进屋，她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郑皇后。
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如今却像只被打个半死的猪狗般倒在地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安若的手不禁有些发抖，脚步却像有了自我意识立刻走到了郑皇后身边。
她蹲下身，伸手去试郑皇后的鼻息。
“朕让你来，不是让你来救她的。”隆昌帝的声音冷冷传来。
安若的手一颤，到底还是没缩回去：“陛下，皇后娘娘伤得很重……”
看伤势分明是受到毒打，也不知是谁下的手，脖子上还有齿痕，分明是被咬的，伤口还很深。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隆昌帝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站得很近，连鼻息都喷在安若的后颈上。
安若的寒毛一下竖了起来，目光落在郑皇后脖子上的咬伤上，不觉咽了下口水。
好在，隆昌帝很快就离开了：“过来给大皇子治伤——不，直接给朕做手术。”
安若没作声，手指缩回，慢慢站起身。
鼻息微弱，郑皇后应该已经不行了，或许她还能抢救，但她把人救回来只会让她再遭受一次苦。
合了下眼，安若就要转身，只是她才转身，就觉脚下一绊，有人抓住了她的脚。
安若回过头，低头看着抓她的那只满是青紫血污的手。
不知何时睁开眼的郑皇后，哑声低语：“都是你的错……”
安若默然：不，救人不是错，传播医术不是错，错的是突然起了恶念的人。
她没辩解，郑皇后应该也没想让她解释，她只是颤声道：“求你，放过麟儿，放过我的孩子——不要摘去他的肾，不要……”
第534章 不能
安若都来不及答应郑皇后什么，旁边的小太监就扑过来，连扯带拽拉扯郑皇后。
郑皇后抓得太紧，他们一时掰不开她的手，直接就上脚狠狠去踩，全然不顾这是皇后，或者曾经是皇后。
安若进南暖阁时，人都有些恍惚。
“安大夫……”
听到喊声，她回过神，才发觉南暖阁居然人很多。
除了高院正，高万青外，还有好几个医学院毕业的学生。
若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安若一定很高兴看到这些熟悉的学生，只是现在，她只能苦笑。
几个学生还没有意识到现在参与的是什么事，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一如她当年跟着导师进手术室。
看着那些年轻的面庞，安若的心抽紧成一团。
此时此刻，不好多话，安若走近床榻，看着面色苍白的大皇子，不禁皱眉。
大概，这是大皇子这辈子离皇权最近的时刻了吧？之日之后，他再不会出现在御书房中。
高院正他们已经初步止血，但现在的纱布上已经又被血渗透，显然止血失败。
高万青低声道：“应该是伤了内脏。”
安若点头，也知道大皇子是怎么受的伤。
刺伤亲子，对皇后来说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实在是下下策。
如果真的伤肾脏，大皇子很可能就这么死了，就是救活，肾脏受损，也会严重影响日后健康。
人在绝望中往往会丧失理智，做出疯狂的事，至于后果，在当时怎么会去多考虑后果？
“我需要给大皇子做详细的检查，私下，单独。”
不去看隆昌帝的脸色，安若直接提了要求。
隆昌帝闻言，一下就笑了起来：“又是这样——安若，你的秘密还真是多。怪不得世人多说秘技不外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