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解释,虽然不尽如人意,可一时之间也没人再质问了。
许仲康环视一周,对众人都闭嘴静默,满意中又有几分得意。
“我们薛门最近已经不受陛下看重,多次在朝堂之上受人指摘,我助许道士,是为了能与他内外联合,让薛门重新取信陛下。也是为了他能为大皇子进言,从而为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之事出力,让大皇子对我薛门感恩于心,日后他……”
他话还没说完,终于摆脱同门的李大人一声冷笑:“说得真好听!许道士为大皇子进言,大皇子感恩薛门?那许道士是个傻的?自己的功劳会让你薛门占?”
许仲康阴了脸,还要说话,李大人已经沉声道,“别说以后的事,就先说眼前的事儿。那许道士现在用处子经血炼丹,怂恿陛下召童女入宫,要取什么初经入药,听说现在后宫中女子尽皆苦不堪言,现在民间还不知真相,若是以后事情传出去,老百姓会怎么说陛下?怎么说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宰相?!”
吼得大声,他半点都没给许仲康留面子,“我李某人是没你许仲康那么厚颜无耻,能心甘理得地身居高位行祸国殃民之事!我现在就要上书弹劾许道士,请陛下立刻收回这样荒唐的旨意。”
“胡闹!大胆!”许仲康立刻吼起来,“你这是要将我薛门至于危险之地!圣心难测,若是因你激怒陛下……”
“呸,”李大人一口唾沫吐出,虽没中许仲康面颊,却是落在他的衣襟上,可把许仲康恶心够呛。
又气又怒又恶气,眼睛都红了,只差上手打人了。
李大人却是半点不怕,“我是言官!为百姓发声是为本分!别说是个道士,就是皇上做错了,我们也要死谏到底!你许仲康助纣为虐,就等着我弹劾你吧!诸位,同为言官的同位们,你们也要像许仲康一样贪生怕死,辜负自己的职责吗?”
不管众人面色各异,他站起身,朗声道:“我李某人不负天下,不负百姓,不负读了一肚子的诗书圣人言!哪怕真因此招祸,也不悔——先,与诸位就此别过了!”
说罢,起身大步而去。
许仲康气极:“胡闹!为搏名而不顾薛门安危,此狂徒该被逐出薛门……”
一语说罢,竟无人应和。
他更怒,逼问众人。
终于,有人颤微微站起身。
年纪大了,说话都似没气力,好在,声音还满清晰:“今个逐这个,明天逐那个的,薛门现在真成了你许仲康的一人堂吗?诸位同门,李师弟脾气火暴,说话冲了些,可他说得没错!我薛门弟子享天下诗书人的尊重,更该心怀天下,陛下做错了,我等就该以死相谏,哪怕粉身碎骨,也留个清正之名!”
第510章 弹劾
老大人又转向许仲康:“我薛门为何名满天下,除了恩师的薛学,不就是因为我薛门有文人的风骨吗?李师弟若真死谏,岂非正是昭显我薛门风骨?是我薛门的的骄傲,你该为有这样的师弟自豪,莫要再提什么逐人之话了!”
挺直了背脊,他沉声道,“我虽老迈,愿与李师弟同行!诸位,先告辞了!”
说罢,起身颤微微地走了。
许仲康阴沉着脸,却不能像刚才对师弟那样呵斥怒骂,只能抿着唇,望着老师兄慢慢走出门去。
有人起身,对着那道已经有些驼背的背影深施一礼。
许仲康立刻转头,不快地看了这年轻的薛门子弟一眼。
这位也不恼,笑着又给许仲康见礼:“许师伯,弟子先告辞了……”
说罢,快步追了出去。
在他之后,又有几人起身,一一与众人告辞,出门而去。
许仲康这会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强撑着保持平静,可手却在微微发抖。
有人站在他身后,小声道:“听说沈远岚从辽县送了信过来,也不知他说了什么,竟把这些人煽动了。”
许仲康冷着脸,恨恨道:“我就知道有人在后做鬼!沈远岚这厮,远在边塞还不安分!可惜,三皇子已经不可能再承接大宝,沈远岚不可能再回京了,这辈子他就烂死在边塞吧!”
“那他们……”
“不理他们!”许仲康冷笑,“他们既想要名,就让他们要去!要是他们真能狠下心,就当头撞死在午门前,也算为薛门搏名了!”
问话的人看看许仲康,有迟疑却到底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可否认,李大人等人有受到沈远岚的鼓动,但以死相谏却不仅仅是沈远岚一封信就能鼓动得了的。
就像李大人说的,他不负读了满腹诗书圣人言,在朝堂之上公然弹劾时理直气壮,哪所是面对皇上的盛怒也没有半点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