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岚跟着年轻人们一起走过去，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办公室前的桌子。
“我会说草原语，也会说大周话，我还能写！雇我雇我……”
今天之前，还没人在意通译这个事，今天市集一开，人们就意识到通译的重要性了。
一时间，通译成了热门职业，不只大周人来应聘，还有不少部族的人来试运气。
他们先还担心不会给这个机会，等看到格桑他们才壮着胆子过来问，拿到通译工作更觉惊喜。
有了通译，做生意就轻易许多，沈远岚不负责具体事务，还不甚了解，罗佩玉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还没到正午，就有人在办公室签了大合同。
自然不是个人买卖，而是部族与商号。
一千斤的茶砖，这可不是笔小生意，商号带来的货不够，无法当场交易，就只能先签定合同，由办公室进行公证做双方保人。
这样的生意，一天之内办公室担保了好几单。
江南来的货物，最受欢迎的无疑是茶叶，其次是盐，虽然草原上也有盐湖，产量却不大，还是江南运来的雪花盐更好。
草原的货物，最受欢迎的是马，千里良驹价值千金，其后是野山参，年头越老越值钱，皮毛就要看品相了。
一整天，市集都是热热闹闹的，部族有部族的生意，个人有个人的买卖，讲价的还价的，不管是店铺还是帐篷，都挤满了人，看着乱糟糟的，听着更是乱哄哄的。
脾气不好的，说着说着还吼起来，要不是有纠察队压着，还不知道场面会混乱成什么样呢！
这还只是离得近的部族赶来了，离此几天路程的偏远部族还没有得到消息。
“都只来了几个人……”格桑终于能腾出手来，站在街上看着热闹的街市，酸溜溜地道，“我们草原上的赛马大会可比这热闹多了。”
罗佩玉笑睨着少女，没因为少女的话而着恼，只淡淡渞：“明天来的人会更多。好不容易有的集市，都会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吧？现在知道安全了，明天就没有好担忧的了。”
格桑抿着唇，不吭声。
罗佩玉笑问：“不开心？你之前不是要看看边贸集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吗？怎么不去逛逛吗？”
格桑低下头，脚尖踢着地面，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罗佩玉摇头，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有你的执着，我有我的坚持，无所谓蠢不蠢，只是活法不同罢了。只是，”
她温和地看着格桑，“在我二十岁前，我的世界只有我家的宅院大，后来，我的世界有京城那么大，认识了安大人之后，我才知道世界可以有多大，从京城到边塞，从边塞到江南，或许，我以后还可以有机会去更远，做更多事，我的世界可以无垠大——格桑，你的世界呢？”
第462章 释怀
市集开了整整一个月，天天都热闹无比，格桑每天呆在市集里，看着过过往往的人流，总是想起罗佩玉问她的话。
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
她不知道，一天比一天焦躁。
这天，在市集上格桑遇到了熟人，是阿贡，那个总是围着他转的少年，自那天公别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阿贡跟在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身后，脸上是灿烂的笑，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的一切。
格桑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一股邪火上涌。
她大声喊阿贡的名字，自己都没察觉声音难听到刺耳。
阿贡吓了一跳，回头看清是格桑，还觉得挺开心的，忙拉着新朋友一起跑过来，兴冲冲地给格桑介绍。
格桑根本没心思听他的介绍，她只盯着阿贡脸上刺眼的笑，尖声问：“你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
阿贡茫然地眨巴着眼，完全不懂她干嘛说这些，跟阿贡在一起的少女也恼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看不得别人开心还是怎么的？”
伸手一推格桑，她伸手拉起阿贡就走。
格桑却是一把扯住阿贡：“部族被灭，亲人被害，族人分散，你就不觉得心痛吗？”
阿贡拧着眉没说话，女孩帮着阿贡推攘格桑：“放手，你快放手！像个疯子似的……”
格桑发起火来，一把推开少女。
少女跌倒在地，手掌被小石子刺破，疼得哭起来。
格桑看到，嘴角一撇，就想嘲笑她大惊小怪，连包扎都不用，抹点药就好的皮外伤，搞得和被刀刺伤了一样。
只是，她还没骂出声，阿贡已经一把甩开格桑，转身扶起少女，怒吼格桑。
格桑听得怔住，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阿贡竟会对她这么凶。
眼前的少年，不是她族中那个追捧他的少年了，再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