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护着那恶妇，那朕就不惩罚她了，你休了她，另娶一房贤妻，后宅安宁，身后有所倚仗，也有利于你仕途，岂不是皆大欢喜？”
“陛下原来不是要罚拙妻，而是要罚臣。”沈远岚笑了下，忽然伏地磕头道，“陛下之命，恕臣无法遵从。”
“不能？”隆昌帝眉毛一掀，笑起来，“远岚，你看看周围，这里——好像不是白鹤山，也不是江上游船，而是朕的御书房！”
哪怕口口声声说什么知已好友，可一旦被触怒，隆昌帝立刻又是那个孤家寡人。
沈远岚却仍是雇个人表情，没有半点惊惧的意思。
“陛下，臣绝不可能休妻！若陛下仍念着旧情，请陛下恕臣冒犯之罪，不要再提休妻之事。”
隆昌帝歪着脑袋，看了沈远岚很久，才问：“远岚，你真喜欢安氏？”
“是，臣钟情臣妻。”沈远岚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样的干脆，倒让隆是帝有些迟疑：“可你该知道，安氏的确是配不上你。”
“陛下说错了，是臣配不上臣妻。可能陛下还不知道，臣妻绝非外人所说的村妇，臣妻医术惊人，曾救人于危难之中，也曾教过军医手术，减轻我军在战场上的伤亡，甚至还曾著书，虽只是医术歌谣，却是被太医院刊印传发……”
一气说了安若不少好话，沈远岚又道：“最重要的是，臣妻持家有道，相夫教子，孝顺老人，是难得的……”
“你先等等！”隆昌帝挥了下手，“你说的这是谁？是朕听过的那个安氏？那恶妇若真有那么好？怎么会苛待三皇子？”
沈远岚一窒，缓了下，才道：“那是从前，现在的臣妻，就是臣说的那么好！陛下不信，可以派人去臣老家打听，她带着村里人种植草药，发家致富，乡邻无不称赞。”
隆昌帝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远岚：“你还真是为了安氏什么话都说。好，冲着你这份心，朕不让你休妻！可是，朕就是看不顺眼安氏，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朕也不信她能是一个贤妇！朕不会让那样一个恶妇主持重臣家的后宅……”
他微眯了下眼，沉声道，“沈远岚，你不休妻，朕不逼你！但，朕要为你赐婚！对，就是赐婚，朕要再择贵女，让你再迎贤妇，安氏就为平妻，只要她安生，朕就不再计较她苛待三皇子之事。”
沈远岚眉头紧锁：“陛下，恕臣无法答应！臣此生此世，都只有臣妻一位妻子，绝不会再娶他人。休妻再娶不可！娶平妻也不可！还求陛下成全。”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还要朕成全？沈远岚，你真当朕好说话是不是？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朕的好意，是朕太纵容你了……”
“求陛下成全……”沈远岚不说别的，只是跪在地上磕头。
隆昌帝大怒：“滚出去！来人，把这混帐拖出去……”
第238章 雷雨
左右人立刻涌上前，把跪在地上的沈远岚拖出御书房。
“沈大人，您先回吧！等皇上气消了就好了……”黄同好心劝。
皇上虽怒却只是让人滚，并没有其他惩罚，可见皇上并没有厌弃沈远岚，以后还会重用。
像沈远岚这样对他这样的太监能有平和自然的，他也乐于卖这个好。
可沈远岚却像是没听懂黄同的好意，跪在御书房前不肯离开：“求皇上收回成命！求皇开恩……”
原本候在外头的几位大臣都惊了：这不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这么拖了出来？
也有幸灾乐祸的：让你得意，现在触怒了圣上，这么狼狈地被拖出来，真是斯文扫地，看你沈远岚以后还怎么有脸？
沈远岚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别人正在用什么眼神看他，直挺挺地跪在门口，声声哀求。
黄同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御书房。
皇上显然也听得到外头沈大人的哀求，面色阴沉，可他还是得回禀一声：“陛下，沈大人还跪在外头，不肯离开。”
“让他跪！我倒要看看他沈远岚能跪多长时间！”隆昌帝冷哼，看似不在意，却没了心情接见其他臣子。
只拿了卷书看，却是半天都不翻一页。
黄同知道皇上还是记着外头的沈远岚，悄悄出去看。
已经入了秋，早晚天气虽凉，可正午时太阳却毒辣，这会儿烈日当空，沈远岚不过跪了片刻，就已汗流浃背，脸上潮红，口干舌燥，连身子都摇摇欲坠了。
黄同唤了声：“沈大人……”
沈远岚抬起头，眼带期盼：“陛下收回成命了？”
黄同摇摇头。
沈远岚笑了笑，温言道：“多谢黄大监，不必再为我劳心。”
黄同摇了摇头，又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