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安若已经在心里把事情来龙去脉转了几道弯，沈远岚平声道：“当年我在白鹤书院，除了和杜年交好外，还与一位来书院读书的黄兄甚好。那位黄兄是位才情出众之人，他与兰亭两人甚是有缘……”
沈远岚没有详细说明，但安若一听就知，这位黄兄想必就是沈清曙的生父了。
他和杜兰亭两情相悦，却没有止乎于礼，以至杜兰亭珠胎暗结，可偏偏那个时候，姓黄的却不知所踪。
“杜山长大怒，对外称兰亭重病，暗里却把兰亭送入静水庵囚禁。后来，就有兰亭重病不治身亡的消息传来。书院中爱慕兰亭的弟子不在少数，听闻恶耗，无不伤心婉惜。只有我，隐隐生疑。”
沈远岚目光悠远，望向远山，好似又回到那一天：“我还记得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在寝室中休息，突然听到有人轻敲窗棂，打开看却没有人，只有一张纸条，上面说兰亭产子，山长命人把孩子溺死。我又惊又乱，急匆匆赶到溪边，果然救下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
缓了缓心神，沈远岚才继续道：“后来，我就谎称清曙是我的亲骨肉，就这样哄过了爹娘。只是，这白鹤书院，自然是不能再来了。自那之后，九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看着低声叹气的沈远岚，安若不知怎么的，心尖都疼起来。
忽地起身，她猛然把沈远岚搂进怀里，哑声道：“你受委屈了……”
被安若紧紧搂住的一瞬间，沈远岚有一瞬的僵硬，但渐渐的，他的身体柔软起来。
他回抱着安若，柔声道：“不委屈……我只觉得若不是那样，或许，也失去了遇到你的机会。”
安若目光微闪，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傻子！”
她穿过来是意外，只有他傻，还觉得是机会——但，谁能说得清呢？或许，他一直是在等待，等到了她！
心忽地狂跳了下，安若迎着沈远岚温柔的眼神，突然有点矫情起来：“兰亭真的是很美，怪不得书院里那么多弟子倾慕于她。是不是，你也是其中之一？要不然，你为什么会付出这么多？啊，她怎么说的？一定很感激你，说不定……”
沈远岚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无言。
在这样的目光中，安若自己就自省了：“对不住，是我乱讲话。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抿抿唇，她小声道：“其实你回来，就是已经做出选择了。我还要故意说这种话闹你，真是很不该……”
她还没说完，沈远岚已经用食指抵住她的唇，隔着食指，轻轻凑近唇。
明明没有吻上，可安若却莫名地觉得心悸。
“不管你怎样，都没关系。”他低声说着，虽面色仍冷，可声音却好似丝线柔柔系住她心。
好不容易回过神，安若才想起问：“那以后清曙……”
“兰亭不想告诉清曙。”
“不想？那、那位黄、黄公子？”
“自然也不想让他知道，兰亭说不会去找他。”
安若眼睛一亮，差点拍手叫好：“说得对！一个负心汉找他干什么？”
打穿过来，还是头一次有和她三观一致的女子，就，很开心。
“兰亭，比我想得还好，若有机会，该再拜访她……”或许，可以做朋友。
沈远岚失笑，想到安若会和兰亭说什么，嘴角不禁扬高。
“兰亭之前一直不知道清曙还活着，现在知道才算是安心，她说以后可以得清静了……”沈远岚吐了口气，“我还要去拜访山长……”
一句话还没完，突听远处传来沈刘氏的叫声：“清曙，你要去哪儿？”
第162章 狠心
听到沈刘氏的叫声，沈远岚皱起眉，安若也变了脸色。
“坏了！清曙该不会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吧？”她忙推沈远岚，“快去找人。”
顾不得再多说别的，沈远岚匆匆往静水庵跑去。
安若想要跟上，却不得不顾着沈刘氏和三个孩子。
等她们赶到静水庵时，已经晚了一步，沈远岚没有能在半路上拦到沈清曙。
安若她们到时，沈清曙求见不成，已经跪在房门前大哭。
沈清越有点蒙：“娘，大哥哭什么？我、我今天没闹大哥啊！”
安若默然，沈婉娘却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小声问：“娘，刚才弹琴的那位，难道是大哥的……”
不用安若解释，沈清曙已经痛哭道：“你为什么不承认？我知道的，你就是我娘！你一定是我亲娘！你出来见我啊！”
三小瞪大眼，看看跪在地上哭的沈清曙，又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沈远岚，最后把目光落在安若身上。
沈婉娘到底大些，虽然一样懵懂，却又有了点忧患意识：“娘，那、那爹会不会不要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