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年很是婉惜，摇头叹道：“好些年没有听到兰亭的琴声了，没想到今天也没能听完。”
又转头笑着看沈清曙，温言道：“清曙，文人四艺，琴棋书画，我想你爹大概是教了你棋、书、画的，但这琴，怕你爹是半点没教你吧？”
说着话，他转头看了眼沈远岚：“你爹啊，当年在书院，成绩最差的就是琴技了！不过没关系，你现在就会有位很好的老师了。”
沈清曙勾了勾嘴角，笑容很是浅淡：“人无完才，也是正常。爹爹已经很厉害了，我要是能学会爹爹的十分之一二也是好的。”
“你还真是偏心你爹。”杜年笑着虚点了下沈清曙。
忽然扬声叫道：“兰亭，你还不肯出来相见吗？这次不只是大堂来了，还有远岚和、和他的儿子，你出来看看清曙吧！”
沈清曙的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唇。
两个小姑娘隐隐有些不安，沈清越却是扭着身子，不满地道：“我比哥哥更英俊，更像爹的！”
饶是心中怅然，安若还是被逗笑了。
沈刘氏却是难得的没有笑容，神色淡淡，端着架子，纵是没有满头金翠，一身绫罗，可现在的沈刘氏和平常极不一样，完全是一副贵妇派头。
杜年没有看到走过来的二人，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紧闭的那扇门上。
“兰亭、兰亭……”就在他又喊了两三声后，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穿着蓝色僧袍，却未剃度，束了满头青丝的女子走了出来。
虽然不是看到正脸，可安若头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对方极美。
不施粉黛，却仍是清丽如同水仙，抬起眼眸扫过来的那一眼，哪怕安若是个女子也觉心颤。
“堂哥，你何苦又来扰我的清静？我都说了我与俗世再无瓜葛，莫要纠缠……”
“真的再无瓜葛？”杜年紧逼不放：“既然不想再纠缠？你为何要出门？上次我来，你见都不见，这次为什么露脸了？是因为远岚？还是因为……”
“够了，堂兄。”杜兰亭转目望向沈远岚，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站在沈远岚身后的沈清曙，睫毛一颤，眼底似乎有了水意。
“远岚，许久不见。”
沈远岚淡然施礼：“别来无恙？”
杜兰亭微笑：“我很好，一切都好。”
目光游移，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的子女？长得真好！都，很像你……”
“是啊，孩子们像他们娘，都长得好……”沈远岚淡淡说着，反手向杜兰亭伸出手，就好像早就知道她站在后面了一样。
安若目光微闪，到底还是走过去握住了沈远岚伸向她的手。
正视杜兰亭，她坦然招呼：“杜姑娘好。”
杜兰亭的人很是温柔，哪怕对上安若，也是柔柔的：“唤我居士就好，嫂夫人这些年辛苦了……”
安若失笑，一时觉得有些荒唐，但最终还是笑道：“不辛苦，照顾孩子们可不就是当娘的责任。”
她小小地刺了下杜兰亭，看她一瞬间的黯然神色，又觉自己过火了。
目光一转，瞥见沈清曙惨白的脸色，不免怅然。
虽然谁也没有挑明，可是沈清曙那么聪明的孩子，应该早就猜出了些什么，才有这样的神情，才会这样紧紧盯着杜兰亭，连眼都不瞬一下。
一念及此，安若笑着返身揽了沈清曙的肩，温言道：“你的琴声真是动听，我家大公子正想学琴，还想拜您为师呢！
突然被安若推到前面，沈清曙神情木然，身体僵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是杜兰亭，伪装出的冷静也几乎荡然无存。
近乎贪婪地看着沈清曙，她的手轻颤着，想要摸一摸沈清曙的脸，只是下一秒，她就醒过神来，立刻把脸转了开去。
“我不理世事已久，怕是要让嫂夫人失望了。“
安若倒不失望，她抿唇笑笑，看看杜兰亭，又看看沈远岚，心里说不出的酸意：
哪怕是两个看，也是一对才子佳人，看起来那么的般配，为什么从前竟没能在一起呢？
更或者，他们是在彼此等待，等待着眼下的时机——只是，这样的时机，非要让她来创造吗？
第159章 旧事
强忍着心头的酸意，安若很“大度”地道：“你们旧友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孩子们，咱们去后山看看吧，听说那边景色更美……”
带着孩子们走时，她故意没带沈清曙。
沈远岚却是忽然叫住她：“还有清曙呢！若没有清曙照看你，我还真怕你要带碰着孩子们跳水潭里去摸鱼了。”
“我哪儿会那样？”安若嗔了句，回过神来猜他们不想让沈清曙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就笑着对沈清曙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