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了谢屿的同意,盛柠想进去简直过五关斩六将,感觉自己身家户口都交代在了门厅处,还被查到有登门记录才被许可。
盛柠进门时,管家是打算帮他换身衣服再洗个澡,但是谢屿不喜欢别人碰他,抱着个旧娃娃蜷缩在地上。
Nanky绕来绕去,冲他不熟悉的管家严肃地叫了两声,又听到门响,看到来人狗颜大悦,立马不顾酩酊的主人,兴奋地跃着爪子蹦跶了上去。
管家头上掉汗,有点不知所措。
谢先生平时根本不需要他,也根本没有喝醉酒的情况。
盛柠先摸了摸Nanky,对管家说:“没事,今晚我照顾他。”
“如果有特殊情况您可以通过智能管家叫我。”
既然能够进来那就是谢先生的熟人,管家颔首,蹑手蹑脚地离开。
盛柠走到沙发后面,蹲下来,觉得谢屿此刻好像缩成了mini版,可可爱爱的。
她不禁笑,张开手臂:“谢屿,别抱娃娃了,过来抱我。”
第33章 回忆一身热血凝固得彻底。
谢屿没因她的话有动静,盛柠倒是先被毛茸茸的一团激动地扑了满怀。
Nanky嗅嗅她,哼哼唧唧像撒娇。
一点都没有在谢屿身边的气概。
它尾巴转圈圈地摇,像榨汁机里高速运作的旋转刀,如果有人靠近,那绝对攻击力超强。
“Nanky,你最近是不是吃胖啦!”
“汪汪!”
“好啦好啦,你先乖一点。”盛柠被它的热情闹得笑不停,不过现在显然更需要抱抱的是另一大狗狗。
谢屿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后壁,抓着娃娃,抱着膝盖。
整个人是向内合的状态,好像很没安全感,即将封闭自己,他眼也不眨地看她,也不说话,安静乖分的。
眼底不知是不是被酒气腾的,血丝透出疲惫,红得厉害,看了让人怜惜得很。
盛柠蹲着慢慢挪到他旁边,谁知他又往角落里缩。
“难闻。”
“嗯?”
”
酒味,我身上,很难闻……“他自己都厌恶地拧起眉。
片刻悄然。盛柠心头上被浇了浓缩的柠檬汁一般,酸酸涩涩地流经遍布,再卷上泛苦的后味儿,漫到她喉管。
他如同一只受伤的兽犬,固步不动,将自己圈禁在笼子里,垂耳发抖。
盛柠感受到了。感受到她不曾见过的他的闷僻孤寂,他有冗絮心事,他很不开心。
参加完那场同学聚会后。
可那越过笼栏望出来的眼神,可怜兮兮又委屈万分,不是主动倾泻委屈,是沉默代替所有情绪,懂事得让人心疼,分别就是希望有人能打开笼子解救他。
哪怕他固执地一躲再躲,用尽理由,渴望的也还是坚定朝他伸来的手。
盛柠小心地靠近,唯恐惊动受了伤等待援助的小动物那般,柔声道:“谢屿,地上很凉,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我会在这儿,陪着你。”
……
大多数人从幼儿园起就有玩伴,随着年级增长,每个阶段身边都围绕同窗同学,三两或一群勾肩搭背笑骂的朋友。一起说着餐厅哪个窗口便宜好吃,一起吐槽哪位老师课堂留的作业简直不是人做的,一起拖着跑操队伍的尾巴在后面嘀嘀咕咕。
每个人都是星体,或明或暗,或有棱有角或温吞柔滑,共同汇聚成闪烁的集体。
可谢屿不是这样的成长框架,从他有记忆开始,身边就没有同伴。
一开始被灌输的就是独立的认知,所以在家里书房一对一接受不同领域的教授学者指导授课,偶尔瞥向窗外草坪上几个同龄小孩踢足球的时候,他还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同。
最初他还会有疑惑:“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们一起?”
母亲翻过他的各项指标满意点点头,递给身边人,又交代几句,才回答他:“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条路走好了,你站的位置,那个高度他们看都看不到。”
谢屿不懂,但他很听话。
母亲欣慰,“以后你就明白了,你会感谢这时候忍受的寂寞,才让你的人生便捷直达,每一秒都不被虚度浪费掉。”
他被分析着,安排着,操控着。直到他渐渐地用点头和摇头替代话语,甚至宁愿写字交流也不想再说话,一切课业被叫停。心理医师建议他需要多向外表达和接收不同信号的锻炼,才能有健全完整的人格。母亲斟酌下安排了他的入学,那是他第一次步入叫学校的地方。
那是一个色彩很繁复的世界,让他乍然间产生头晕眼花的呕吐感,站在讲台上时面对一个个不加遮掩好奇打量的视线,就像失足落海,那些视线像幽蓝的海水,把他袭顶吞没,自我介绍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