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唯独没忘记那晚吻我。”
他冷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唇:“我当上天终于偏爱我一回,如今看来,不过是……戏中小丑罢了。”
“你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什么呢?”林珏听不明白,有点无语地抓过他胳膊,开始帮他上药。
裴牧认出那药,突然问:“这都是你那位陛下赏的?”
“药效挺好的。”林珏嗯了一声,尝试说起江清淮的好话,“他为人大方,性子纯良,并非……”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甘愿为你赴死?”裴牧又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林珏却大惊失色:“你这就有点过分了,正常人谁天天把死啊活的挂在嘴边。”
“你可不能因为知道他是陛下,就让他为你去死……这要求太过分了啊,裴远之,你要真这样,我瞧不起你。”
裴牧沉默了下来,就连伤口被撕裂,他也不曾皱一下眉头。
外间,苏有道和叶从南已准备好启航回上京的大船,回头来找江清淮。
发现他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如无生命的人偶一般。
“陛下……”叶从南轻声道,“差不多可以启程了。”
“裴牧的伤如何了?”江清淮这才回神,他抬头看了一眼叶从南,神色恍惚,“我给的药,他用了吗?”
“我身上只有那么些了,RMB还没有消息……”
他的声音愈发小,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一阵气音,“我已经很冷静了……”
叶从南于心不忍:“陛下,天下的好男人还有很多。”
江清淮红着眼睛看向他,似乎有些诧异:“你也会说这话安慰我?”
他笑了笑,像是觉得稀奇,接着又丧下脸来:“可是我只要裴牧。”
他又兀自喃喃起来:“他为什么要问我那晚的事情,他发现什么了吗?还是说……”
第119章
后半夜海风阵阵,烦扰异常。
自上船到现在,江清淮一直静静坐在床上,身上是叶从南披上的薄被,手边是苏有道准备的热茶。
如今茶水早已凉透,他却纹丝未动,对满身的血迹污泥置若罔闻。
直到RMB的声音在头脑中响起:“宿主,总算联系上你了,唉,一直这样可不是个办法啊……你最近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
“药?”
他像暖冬初融的积雪,像陈年未用的老电脑,停了一会,才迟缓地回应道:
“裴牧受伤了,我需要再买一些药。”
简直驴头不对马嘴。
RMB有些无奈:“我问的是你,你有没有喝药?”
江清淮又安静了下来,他双眼无神,像是在思考,又好像没有。
好半晌,他才说:“我忘了。”
但他接着便说:“裴牧问我钱家被烧那晚,死的人是谁。”
他的身子没由来抽搐了一下,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双手无意识地抓紧被单,像是在惊恐什么。
他喃喃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RMB立刻明白了,它语气严肃:“宿主,你细说一下,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江清淮哦了一声,眼泪却比声音先落下,泪水浸湿了面上原本早已经干涸的血迹,蹚出一道丑陋而肮脏的血痕。
江清淮的声音却很冷静,他说起客栈的楼塌了,说起裴牧把他护在身下。
想起裴牧身受重伤,他的话语变得跳脱而疯狂:
“他的胳膊全是血,尖刺,木头的尖刺,你知道吗?几乎完全贯穿了他的整条胳膊,骨头会不会错位,他会不会死?还有血,肩膀上面全是血,血肉模糊,连着衣服,黏在一起,分不开……分不开了怎么办?分开了……分开了又该怎么办?”
“宿主……你需要服用镇定剂,这是药,把它放到舌头上,嗯……”
“看到旁边的茶了吗?端起来,递到嘴边,对,就是这样,喝下去。”
“慢慢喝,喝干净才行。”
RMB一通指挥,看着江清淮喝下药,又等了一会,才说:“感觉好些了吗?”
江清淮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沿上,闷闷嗯了一声,才继续转述当时发生的情况:“苏大伴和林珏他们来了,有人喊了一声陛下……然后裴牧,裴牧突然就说,他无论如何都说要我给他一个痛快……”
他颤抖着声音:“我当时很生气,我让他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说好,然后……然后他问我……他问我钱家被烧,被烧的那天晚上,死的人,是谁……”
“你怎么说的?”RMB声音愈发严肃,但还是尽可能柔声细语。
“我说没有那个人。”江清淮瑟缩在床上一角,手指不自觉地扣着茶杯边沿,面上却并无什么神色,“他……他好像不信。”
“我大概明白他怎么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