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很奇怪。
她反复抚摸着亡夫的名字。
邵立恒。
那是一个她曾一遍又一遍地喊过的名字。
可是,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喊过了。
哪怕喊,也只是心里轻轻地喊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此时在这里,看着亡夫的姓名,她心中添了几分异样。
她一直觉得,自己现在的婚事算是被亡夫祝福的。
但封高行身上的变化让她有些怀疑,亡夫真的希望她和封高行走在一起吗?还是说,那只是当初的她为了心安理得地和封高行结婚,而欺骗了自己?
她终于没忍住,轻唤道:“立恒……”
如果亡夫在天有灵,可否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
但此情此景,她所能想到的、最佳的求助对象,竟是已经死去好几年的亡夫。
似有风吹过。
朱琦打了一个寒颤。
她抬头看向四周。
这一看,立刻让她吃了一惊。
她竟然在墓碑后面看到了邵立恒!
这会儿的邵立恒,还是她记忆中的、几年前的模样。
那一身衣着,还是当年的她精心挑选搭配的。
她怔怔地看着邵立恒现身,已然忘了该说什么。
“阿琦,你最近过得不大好。”
邵立恒的声音也和她记忆中一样温和,让她心内酸楚不已。
她在娘家是女儿,在孩子面前是母亲。她是小杰的母亲,是封舒云和封舒盈的母亲。小时候的女儿可以天真无忧地对着父母撒娇,长大后的女儿却需要承担一些责任。
因此,她远远没有那么开心。
封高行的性情出现莫名其妙的变化之前,她还可以在封高行面前卸下成长带来的武器铠甲,展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可近来的封高行,都在带给她更多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只是知道自己还背负着不少东西,所以还在拼命地呼吸,拼命地让自己支撑下去。
一直到现在,听到了邵立恒的话,她才觉得自己真的能尽情地释放所有压力。纵然是方姐这样,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都没让她如此放松。
她先是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邵立恒,然后慢慢滑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在这样墓碑林立的地方大哭,着实看起来颇为诡异。
但现在的她只顾着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如此过去了一会儿后,她才渐渐止住哭声。再哭下去,那就真是不想哭却硬在这里干嚎了。
她想起身。
她刚做出这样的动作,还没有真正起来,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她愣愣地抬头看着邵立恒。
那手,当然是邵立恒的。
人鬼殊途。
可是她觉得鬼同样令自己心生亲近。
她将自己的手放入邵立恒手中。
邵立恒手上略微一用力,她就被邵立恒拉了起来。
奇怪的是,她可以感觉到邵立恒的手,但她还是没产生一些类似阴冷之类的感觉。
她好像在这时候变成了一个和邵立恒差不多的存在。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吧?”
邵立恒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温和,让她情不自禁地想再哭一会。
但之前哭得厉害,她当真将自己的泪水都哭得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无法再发出其他声音。
她只觉邵立恒碰了碰她的脸。
不过这触碰,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邵立恒比之前克制多了。
就算是略显亲昵的接触,都局限在了朋友的范畴,而没有越界。
邵立恒缩回了手,还稍稍后退了一点,然后看着她,认真地说:
“阿琦,你听我说,封高行现在是被脏东西盯上了,他才会表现得这么古怪。你只要找到一个叫文连翘的神婆,就能找到帮封高行摆脱脏东西的办法。”
第70章
脏东西?
朱琦傻眼了。
她之前还真完全没往这方向想。
忽地听到邵立恒这样说, 她才想到了这种可能。
那可真说不准。
封高行的变化大得像换了一个人,当真有招惹到了某些不好的东西的可能。
当然,还能说是被人洗脑了。
但朱琦现在是如梦游一般, 穿越了大半个城市,来到了靠近郊区的墓地中,见到了已死的邵立恒, 再听到了邵立恒说这些话。
这就让她觉得邵立恒说得更可信了。
她有听到了邵立恒问:“阿琦,你家里的小阳台是不是有绿色盆栽?你还记得这些盆栽是什么时候开始种的吗?”
朱琦皱着眉想了想。
“盆栽?那些都是高行带回家的。他说什么是一个朋友送的发财树,样在家里好处多多。他还特别和我说,这些盆栽要很小心地呵护着,不能乱浇水施肥,他的盆栽就他自己来打理,绝不让我碰一下。他应该是……对了,上上个月的月底, 27号那天带回来的。到现在应该差不多两个月了吧?”